卷耳被她笑的大氣也不敢出,她從生就在皇城,早聽許多人說過太皇太後,哪怕大多時候那些奴才不敢明言,但從永康宮搬出來的屍體,曾經也都送去過南宮火化,她曾經也隨著教養嬤嬤“有幸”見過一次,是一個宮女......頭......頭都沒有了。
那具無頭女屍的罪名,僅僅只是因為少餵了一頓太皇太後養的一隻王八。
她叩拜謹言,最後太皇太後擺擺手,就這樣放過了她。
卷耳離開永康宮,在青牆綠瓦的宮廊上走了很久很久,心裡才緩過勁。
才覺得自己死裡逃生了,就算太皇太後並沒對她作何,但她就是心有餘悸,傳聞也罷,實見也罷,她的棋盤已經擺到了葉尋溪身上,那麼與太皇太後的撕破臉皮,只是時間問題。
葉尋溪並不知曉她要來拜見太皇太後,知曉了定會阻止她,可卷耳不想太皇太後拿她不懂規矩之事朝葉尋溪責問......亦怕她日後拿此事針對自己......
所以今晨來此,她甚至都做好了下跪,挨罵的打算,可太皇太後並未對她如何......
脈脈在一旁跟著她,疑惑道:“娘娘,怎地不坐轎子。”
卷耳臉色發白,慢慢搖頭:“我想走走。”
她頓了頓:“皇後宮中......”
脈脈道:“是要去拜見嗎?”
卷耳點頭,又搖頭:“算了,皇後......皇後連葉......連皇上也不見,我去也是閉門,你幫我回宮挑些禮物......”
正說到這,宮廊遠處走過來了一隊人馬,在這若靜的長廊中,卷耳抬眼,她尚未看清來人面目,只看到一身衣杈穿著甚為華貴的女子,手上盤著一段長鞭,她未再及思考,那女子快速走近,沒有與她多言半句,劈頭蓋臉一耳光重重甩在卷耳臉側,直打得她發髻半歪,整個人往側栽了下去。
脈脈被嚇得趕忙來扶她,而下一瞬,便是鞭子入骨的聲音,脈脈整個人被抽的跪趴在地上,身體還護著她。
卷耳聽見她邊哭邊尖喊著:“啊——!卷耳,別動......嗚......好疼......”
“脈脈!”
她急得也大喊,緊跟在後的轎夫,宮奴,紛紛上前,這下卷耳也看清了來人,是燕妃......
宮人湧了過來,可成雨燕哪管這些,鞭子揮舞的厲害,直抽了好幾十下,沒一個人逃掉,便連被一眾人護著的卷耳,各人小手臂小腿乃至臉頰都流下了鮮紅的血。
成雨燕這才不緊不慢收回了鞭,居高臨下看著卷耳,高聲道:“本宮就知,成起潤養了你們一殿蹄子就沒安好心!告訴你,賤婢!有本宮一日,必讓你在這宮中不得安生!”
她把鞭子重新盤回手上,挑眉冷笑道:“你以為你是什麼,孫家義女?葉嬪?今日本宮倒讓你看看什麼為主,什麼為卑,讓你看看今日本宮這一頓鞭子,成起潤能奈我何!”
她說罷踏步流星而去,她身後默默跟從的一眾宮人也都緊步跟上,卷耳始終沒發一言,都雲殿也沒人多言,在這種境況下,面對強勢的燕妃,誰會,誰敢多言。
她扶起受傷嚴重的脈脈,都雲殿一眾宮人也都看著她,卷耳默了默:“走吧,回宮。”
回到都雲殿,擦洗傷口後,卷耳一直沒再多言,多說,靜靜看著窗外。
說什麼,讓葉尋溪幫她討回公道?然後讓成雨燕更加憎惡她?
還是說葉尋溪根本就為她討不回公道,平安王勢大,太後都輕易動不得,葉尋溪如何——
果真是,能奈她何。
脈脈也早擦洗了傷口,換好了藥物,在旁一直跺腳道:“娘娘一定要告訴皇上!一定要!”
含情卻是凝著眉,良久不語,卷耳只暗道還好,她方才沒跟去。
脈脈還在唸叨告訴皇上,卷耳依舊看著窗外,最後道:“讓我想想。”
她這邊倒想了很久,因為從今天過後,葉尋溪就沒有來過她宮裡了,侍寢之後,第二日就不再來自己宮中,這可......
她自然派人去問了,才知道是邱老將軍為著自家小將軍和葉尋溪僵持著。
準確說,他是和太皇太後,葉尋溪,兩方都僵持著。
邱老將軍認死理,一是國,二是親,他的兩個孫兒更是這次抵禦外敵的少將軍,他怎肯服氣。
至於太皇太後,邱家子弟不止這二位,她犯不著在這種事上跟葉尋溪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