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想過。
葉尋溪啪啪拍了拍他的肩,以示慰問,小宇子表情驚恐,表示要“輕聲些”,葉尋溪點頭收回手,然後繼續和他按兵不動。
......真的是宮中日子太過熬人,他從前看那麼多無聊的冊子也罷,還沒偷摸聽人吵過架......
這場“戰役”持續在那名男子,緊皺著眉,盯著她的目光。
也是被盯的那位宮女,回以了冷淡。
而最後,是他身邊的女子敗下陣來,有些難為情,更有些害怕什麼似的拉走了他,只留下那名瘦弱的宮女。
漸漸,身形走出灌木林,等看清她瘦立的背影,那麼遠,那麼飄渺的望著離處,整個人彷彿......透出與星辰白霧般的不切實際,朦朦朧朧。
她依然站的挺立,星辰下,似觸手不可及的幻境一般。
而僅僅背影,葉尋溪一眨不眨。
他可能真的沒見過幾個女子......他真的沒見過這樣美好的女子。
靜靜地,林梢裡,三個一動不動的人,小宇子已經成了石像......然後葉尋溪聽見她在暗夜裡輕笑了一聲,壓低著嗓子,而然惡狠狠罵道:“去你媽的!兩個荷包蛋!”
他一怔。
卷耳回到宮女所臥的居蘭所天已經大亮,院裡秋葉零落,覆上些些皚皚白霜,也不知為何會叫居蘭所,除了在貴人殿裡打掃時,那些畫本上見過蘭花,她就沒見過這居蘭所,有過蘭花。
也正如同她跟過許多“男人”,也沒見過該見的。
她緩緩步入自己獨居的小間,自然,她沒見過有些東西,但她得的到某些東西,比如,一個小宮女,能有一間單獨的小房。
小房她精心裝飾過,雕了花兒的精緻臥床上鋪了軟軟墊子,她再晚都會回這個小窩,這張雕著不知名花兒的床。
還有,旁邊檀木梳妝臺上,有著大部分人辛勞一輩子都穿戴不起的珠寶首飾,這是她很喜歡的東西,是她的家當,她最珍貴的依靠。
關緊寒風撲閃的門,她走到梳妝臺前,銅鏡裡映出一張容貌姣好的臉,青黛勾畫的長長柳葉眉下,一雙如水的杏眸,眸光閃閃,映在翹立幾分的眼角,似魅又潔,她又看了看自己的下半張臉,忽地,好笑挑了挑眉,其實,這想來也不該是容貌姣好了。
容貌佼佼。
可惜啊,命不好,生來不知父,不知母,就知是個奴才命,還是個......賤奴命。
她在銅鏡下慢慢褪去外衣,露出雪白肩頭處,那令人不齒的堪稱齷齪的痕跡,比疼痛傷痕更令人惡心的是來源無根變態之人的羞辱,可比羞辱更難的是——
至少她覺得是,在這個冷冰冰的皇城中,有那麼一點尊嚴的,活下去。
至於尊嚴是什麼,卷耳早就明白,她替肩膀擦好藥膏,細細又是腹部,而後除去下衣。
等全身不怎麼疼了,她繼續又看了一遍她的“依靠”,而後拿著自己最喜歡的金花簪上了塌,簪子是她喜歡的純金,更是她喜歡卻從沒見過的花。
什麼是尊嚴。
至少此刻,是這些金子。
她從來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