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沂悄悄挪動了下步子,彎腰俯在她的耳邊:“公主,莫要憂心。”
男子溫熱的呼吸傳進耳廓,蕭瑤熙耳尖瞬間紅透一片,紅裡透白,白裡亮著粉。
察覺到上座一道不善的目光,夜沂挺起身對上那人。
林皇後無語地擺動著指尖的蔻丹,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一旁和皇帝閑聊,一邊望向蕭瑤熙的方向。
夜沂心髒驟然間抽疼了一瞬,鑽心的刺痛一閃而過,他下意識想抬手捂住胸口,剛有動作便止住,微微皺了下眉。
這點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蕭瑤熙的眼睛,她側過身子詢問他:“夜沂,你身體不舒服嗎?”
少年負手而立,搖了搖頭。
宴會上絲竹悅耳,舞女輕紗拂動,身姿婀娜動人。忽然,四下寂靜,大殿外一聲洪亮有力的通傳聲響起:“蕭蘅世子到!”
蕭瑤熙手一頓,琉璃杯掉落在地,果子酒沾濕了小片衣裳,她卻沒有多看。抬起頭望向大殿外,眼睫輕顫,一刻也沒有眨眼。
花鶯心中暗呼一聲,拿著手帕正欲上前替蕭瑤熙擦拭。
夜沂直接從她手中接過那帕子,跪在桌角邊,眉眼認真的擦幹衣服上的水漬,頭一刻也沒有抬起,像是對來人絲毫不感興趣一樣。
蕭瑤熙擺了擺手,無聲地用口型說了句“不用”。夜沂抬眸望了她一息,又垂下頭繼續擦幹那團水暈。
她目光被殿中人吸引,內心也惶恐不安,根本沒有在意腳邊夜沂眼中不明的神色。
男子一身金邊黑衣錦袍,頭戴金色玉冠,眉眼深沉又帶著一絲溫和之感。
蕭瑤熙眼眶有些酸澀,他的個子長高了好些,面容也有了幾分變化,倒是越來越像三皇叔。
底下的臣子好些都紅了眼眶,紛紛起身想要上前與他打個招呼。
其家眷拉住男人的袖子,不可見地給了個眼神,那些大臣偷偷瞟了一眼上坐的男人,默默地退回原位,誰也不敢第一個出這個頭。
風少躍和裴昭岫向來不喜歡參加宴會,但這次因為蕭蘅回京,兩人也頭一次出現在這千秋宴上。
裴太傅給了身旁的少年一個神色,裴昭岫剛想起身的動作僵住,不動聲色地又坐了回去。
那一身紅衣的少年將一群大臣的反應看在眼裡,嘴角扯起一個不屑的弧度,暗暗嗤笑。
蕭蘅緩步上前,在眾人各種各樣的目光下進入大殿之內。
他神態悠然,周身散發著無形的威嚴氣質,與當年的廢太子相似至極,連皇帝都一瞬間晃了眼。
“木之見過陛下,皇後娘娘。”
皇帝聽到這熟悉的語氣,一時更加恍惚,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蕭蘅還是那般溫潤如玉的少年郎。
“不必多禮,木之,是三……你的字?”
蕭蘅早已經及冠三年,可惜的是,這本當隆重盛大的及冠禮怕是門庭冷落,底下的人都唏噓不已。
蕭蘅恭敬地低下身子,匍匐在地,“回陛下,正是亡父所取。還要感謝陛下皇恩浩蕩,得以讓父親屍骨還鄉,吾皇萬歲。”
大殿中眾人齊齊愣住,鴉雀無聲,心中思量萬千,氣氛頓時有些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