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溫之澤幾步遠的時候,李染音冷靜了下來,停下了步子,然後在跟著自己跑來的織香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
隨後,織香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是嗎?你們剩下幾個快點把家門全部報出來,讓本郡主看看是不是真的惹不起呢?”
李染音口中說著威脅的話,語調卻變得溫溫柔柔的,還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這下,即使李染音戴著面紗,面前幾個紈絝子弟也知道她是誰了。
寧樂郡主,她的父親是京城最具權勢的異姓王李嚴,她則是京城之中風頭正盛的郡主。
不僅如此,李染音手段非常狠,又記仇,凡是惹了她的,基本都倒了大黴,以這些紈絝的手段,根本不敢得罪她。
紈絝們頓時再也不敢狂妄了,安安分分的給李染音行禮。
“給郡主請安。”
李染音倒是也沒為難,抬了抬手免了他們的禮,也沒理會他們,只是再次看向了溫之澤。
溫之澤早已低下了頭,甚至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好像這樣就能裝作沒有看見過李染音了。
見狀,李染音讓錦梨帶著那幾個欺負人的紈絝先站到遠處去,然後自己留下來和溫之澤說話。
紈絝們不知道李染音要怎麼收拾他們,便賴在那裡不肯走。
那個姓陸的紈絝想起京城有名的傳聞,覺得他們被李染音責怪很沒道理,便想要彌補,於是他訕笑道:“稟報郡主,其實也不是在下要去打他,實在是像他這樣的罪人之子就應該被好好收拾才能贖罪,我也是好心要教他規矩而已。”
“嗯,那需要你教嗎?”李染音似笑非笑的問。
話落,姓陸的紈絝感覺自己醒悟了,他的神經都興奮起來了,他覺得自己明白了郡主的心思,連忙拉著自己的跟班往外面走去,順便還貼心的把在那裡看熱鬧的百姓全部趕走。
他的腦迴路十分清奇:郡主一定是想要親自教訓人,他們可不能留下來礙事。
等人都避開後,小巷口只剩了兩人。
兩人都不說話,淡淡的尷尬之感彌漫開來,讓溫之澤感到焦躁。
終於,李染音看夠了溫之澤逃避的樣子,才輕聲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溫公子只遮住了眼睛,可耳朵卻是沒有捂上的,應該能聽見我的聲音才是。怎麼?是想裝作聽不出我的聲音?這可不成,畢竟我們以前一起玩了好多年呢。”
李染音看著溫之澤那慫樣,語氣中便帶上了一點微妙的譏諷。
溫之澤果然裝不下去了,他無奈的放下了用來遮擋眼睛的手,渾身散發著自暴自棄的氣息。
他低著頭,依舊不看李染音,用沉默表達著抗拒。
侷促的一會兒後,溫之澤想起了李染音對自己的幫助,便想要說聲謝謝,卻感覺自己的嘴唇好像很是幹澀,怎麼都沒有勇氣與她說話。
李染音安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無助的溫公子,只覺得命運真是有趣,曾經那個可憐巴巴被欺負的人是自己,而溫之澤是站在她面前的。
李染音始終記得那時他的身姿筆直而挺拔,滿眼憐憫,說著那些分明充滿善意卻又無比紮心的話來勸慰她。
可惜了,她不會去做溫之澤那樣的善心人。
李染音面上掛著自嘲的笑意,緩緩走到溫之澤的跟前,蹲了下來。
她輕輕的撩起了他的長發把玩,然後又湊近他,用似好奇又似漠然的口吻問:“溫公子曾告訴我,要多多與人為善,不要太過計較別人的錯處,這樣才能活得高興。那麼可否請溫公子告訴我,今時今日你還依舊能不計較,依舊能高興嗎?”
明明是很平和的語氣,卻讓溫之澤在一瞬間心口微痛,苦澀的痛楚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