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退燒藥和感冒藥中的某些成分起了作用,裴凜頓感睏倦,思緒離老師激情澎湃的宣講越來越遙遠。
光怪陸離的夢境,夾雜著破碎不堪的母親的記憶,彷彿柔軟的棉紗,一圈又一圈地纏住裴凜的脖子,讓她在看見林盈的瞬間呼吸困難。
媽媽……
裴宅沒有一張與女主人有關的照片或畫像,甚至連這棟房子的小主人也在此找不到一絲一毫母親生活過的痕跡。
可夢境中女人的臉龐是那麼清晰,以至於裴凜看見這位臉頰中有顆細痣的女人就聯想到了“媽媽”。
裴凜想開口喚她一聲,可聲音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來。
她嘗試將這兩個字咬得清楚,幾番嘗試後卻發現皆是徒勞。
水天一色的場景緩慢變化。
裴凜再次睜眼,眼前的場景變成了街道和兩側的統一色調的房子院子。
裴凜認出這是三桂巷子,她認出面前的二層小房子是安易口中林老師的家。
“凜凜,你還掛著口哨呢?”女人眼裡含著笑,溫柔地低下身,摸了摸她的腦袋。
裴凜猛地低頭望去,自己不僅穿著三四歲孩子的衣服,胸口還掛著一個嶄新的銀口哨。
“好孩子……只要你吹響口哨,無論身在何處,媽媽都會第一時間找到你的……”
裴凜的腦袋像是有千斤重,怎麼都無法抬起腦袋看女人的面容。
焦急之時,耳邊傳來的微弱聲音將夢境攪碎。
世界如鏡子般碎掉之前,裴凜看見了陸越煬的臉。
少年的臉在她的視線裡越來越清晰。
“細則宣講結束了。”陸越煬注意到她醒來,好意提醒她。
裴凜的情緒還未從夢境中緩和,此刻只覺得悲傷鋪天蓋地席捲了自己的心髒深處。
沉默幾秒後,她禮貌地扯出一抹苦笑,表示自己得先走了。
陸越煬欲言又止,選擇了放她走。
一臂距離,他看見了她眼中的異樣。
“越煬,你要真喜歡她就去表白唄,”坐在另一側的朱天達沖他擠眉弄眼,“明天比賽就結束了,你再不說,可真的沒機會了。”
“……走吧。”陸越煬沒有接他的話。
“你啊,你啊,萬年鐵樹怎麼就一夜開花了……”
“……”
“……我喜歡你!”
樓道突然炸開一聲告白,裴凜愣了一愣。
她在兩層樓梯的轉角處停下。
樓道裡,身材高挑的少年像只鍋裡煮熟的蝦,耳朵更是像下一秒就會熱的爆炸。
也許是沒想到有人會走應急通道,原本就驚慌失措的他顯得有些手忙腳亂,退後兩步大喊。
“安易,我喜歡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