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煬卻輕車熟路地將小貓用書包裡幾張方片紙巾裹起,小心地抱在胸前,還不忘用一隻手擋著風。
“你媽媽會接受小貓嗎?”
“嗯,她很喜歡小動物。”
陸越煬起身示意她跟上,看見她鬆了一口氣的表情後,又解釋說:“她從小的理想就是做一名寵物醫師,所以很喜歡小貓小狗。”
“阿姨……好厲害。”
“哪裡厲害?”
裴凜的聲音都染上笑意:“第一次見到阿姨,就覺得阿姨是一位很有思想和氣質的女性,她的身上帶著自由的氣息,好像這世界上的一切都無法束縛她。阿姨做的果汁很好喝,我第一次喝到這麼獨特的搭配。嗯……但是也可能是因為首都不常見薄荷——至少沒有像在杭城的院子裡如此常見。”
陸越煬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他好像是第一次見她說這麼多話,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會用“有思想”和“自由”來形容自己的媽媽。
在他的印象裡,劉琇一直被冠以的只有“美麗”、“賢惠”。
裴凜又說:“你也很厲害。”
陸越煬問:“哪裡厲害?”
“你很聰明,是家長老師口中不需要操心的孩子。雖然有時候你有點裝,但大多數時間你還是個善良熱心的班長,盡管你也許並不希望他人以這兩個詞形容你,但這種感覺還是很強烈,不管是在對待班裡其他的同學,還是在對我這個新同桌的時候。”
裴凜的誇獎很大方,點是點,面是面,沒有任何的偏袒和討好。
就像每一個人學生時代裡最直白的那個同桌。
兩人在潮濕的街道上行走了一段路,陸越煬才說:“因為你很好。”
一句簡短的,不帶著語氣的話,被寒風吹散在夜色裡。
“我很好?”裴凜還是頭一回聽見除了安易外,有人會誇自己“很好”。
沒有圍巾帽子的遮擋,她的小臉被冷風吹得生疼,不愛揣進口袋的手指也早已發紅。
但心髒的位置卻像是被一根輕巧的羽毛逗弄,有些癢癢的。
陸越煬走在她的身邊,少年獨有的嗓音響起:“對。你很好,你的靈魂像是永遠在春天燃燒,永遠生生不息。”
裴凜發絲間攏著一抹淡香,絲絲纏繞著少年的鼻尖。
陸越煬想起在小賣部外,與裴凜擦肩而過時,她的身上也帶著這樣清冽的香,像是來自寒冬的旅客,在自己的一段生命裡停留。
他以為不會再見到裴凜。
直到週一的講臺上,那抹香的主人在黑板上寫下遒勁有力的兩個字。
裴凜。
於是,她不再是他生命裡轉瞬即逝的影子。
應該算是朋友了吧。
他悄悄想。
橙黃的燈光照亮了他們的回家路。
兩人無聲地行走,偶爾會有一聲喵喵的叫聲從少年的懷裡傳來。
三桂巷子的第二個拐角。
同樣橙黃的燈光下,站著另一個裹著雪白圍巾的少女,看著遠處的影子一頓一頓地向自己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