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高樓,外形低調的豪車駛進一片別墅區。
這裡的獨棟別墅之間間隔大得離奇,青山碧水,亭臺樓榭。外面的人難以想象華江壹號居然真能在寸土寸金的首都中心開闢出如此一片世外桃源。
華江壹號的門牌,暗示著住戶的身份和財富——
07號,是裴宅。
“小姐,機票都安排好了,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司機會提前兩個小時來接您。”管家說完,抬手搖鈴,站在半開放式廚房的一排女傭開始行動。
敞口的簡約白瓷盤裡盛著貼合她口味的餐品,等悉數上完後,女傭們就低頭退出了用餐區。
“沈姨,今天的菜是你做的嗎?”裴凜看著一道色澤鮮亮的糖醋小排,沒來由地問了一句。
“是的。”
管家年過半百,身形面容卻依舊神采奕奕,只是和裴凜幼時相比,眼角泛起了時間的漣漪。
裴凜說:“坐下一起吃吧。”
沈梅的眼裡閃過疑惑的神色。
裴凜沒有動自己的餐具,在座位上望著女人,她在裴凜的記憶裡一直都是盤著發的嚴肅形象,規矩又刻板。
“這可能是我們這幾年難得一聚的晚餐,不一起嗎,沈姨?”裴凜看著她,莞爾道,“我們一起生活了……將近十年,坐下來一起吃餐飯也不會怎麼樣。”
沈梅的眼眶莫名一酸,拉過餐椅坐下:“是啊,都快十年了。”
沈梅這人,出身卑微,骨子裡卻帶著一股傲氣,只願意和合拍的人打交道,哪怕找僱主也是一樣。
到裴家的時候,裴家的女主人剛離世,家裡只留下一個三歲大的孩子。
不會哭,也不會鬧。
她想,如果裴家不好幹,就趕緊在群裡找下家。相見的第一天,小小一隻的裴凜站在庭院的門口,小心地問她:“你就是爸爸說的沈管家?”
她回答,是。
糯團子一般的小裴凜又問她,可不可以喊她沈姨。
十二月的天氣多冷啊,寒風直灌進她的脖頸,也許是裴宅大門的設計遮擋了呼嘯的北風,也許是眼前的小孩兒觸動了她心中的某處角落,她直直地站在門口,竟覺得頭頂的陽光將她襖子裡的寒意一掃而空。
“小姐,到了杭城,千萬保重身體。”沈梅眼裡盡是不捨,十年相伴,她和裴凜的關系早已超越合同上的白紙黑字。
“嗯,”裴凜半垂眼簾,輕輕應著,“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還得麻煩沈姨照看家裡了。”
第二天,空手待機的裴凜依舊一副淡然的表情,坐在貴賓室裡不知在想什麼。穿著制服的工作人員殷勤地替她倒了一杯溫水,半蹲下身告訴她行李皆已託運完畢。
周圍幾顆打著發膠的腦袋投來好奇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猜測著少女的身家背景——畢竟這麼年輕就能讓機場負責人親自服務的物件,整個首都也扒拉不出幾位。
驀地,她從西褲裡掏出一枚藍綠色的碧璽,流光溢彩的寶石被她握在柔軟的掌心。
裴凜耷拉著眼皮,聲音中聽得出一絲咬牙切齒:“安易,你這臭小子,最好別讓姐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