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跟著我是在?”她問。
“別嘴硬了。”顧西辭沒甚所謂地說,“你不想一個人去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說實話,我也懶得動,但你看那兒那麼多人,你被擠丟了怎麼辦?”
“我靠,那關你屁事啊?”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真是讓溫流羹瞠目結舌。
在她看來,這關心也是沒任何溫情或感動可言的,她仍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莫名其妙又毫無意義。
或許這也是顧西辭和異性沒有邊界感的一部分——他們兩明明都已經分手,在她看來就是由愛生恨,兩個人一刀兩斷最好別再有任何交集,而顧西辭顯然不這麼認為。
但多一個人去人多的地方確實好點。她沒再執拗,和顧西辭一起往集市走去。
畢竟按邵淇所說,他們四人以後可能會經常一起玩,她和顧西辭也不必鬧太僵太死。
集市的人不是一般多,簡直像景區步行街,很快她就被各種攤位上琳琅滿目的商品給吸引。吃的喝的,譬如薑糖糖霜餅幹、舒芙蕾、手打咖啡;好看的好玩的,譬如羊毛氈、扭扭棒或鈎針做成的各種可愛小擺件,甚至還有賣寵物的,倉鼠、烏龜、鸚鵡、各種異寵。
溫流羹在每個攤位前的停留時間約為10秒,直到站在一家賣金魚的鋪子前。
這家賣的金魚並非裝在魚缸裡,而是裝在一隻只塑膠袋裡。
袋子掛滿小店,袋子的邊緣與其中的水都接近完全透明,彷彿無數只金魚在空中飄浮,偶爾靜止不動,偶爾擺動一下薄扇般的魚鰭和尾巴,向前竄出一兩厘米距離,再靜止不動。
溫流羹想到那半句古文:皆若空遊無所依。
她看得入迷,顧西辭聲音在左上方響起:“你買一袋唄。”
“嗯……”溫流羹有些猶豫,“可它們這樣不一定能活。”
“這樣當然不能活了。”顧西辭說,“你家裡就沒有魚缸?你把魚帶回家,放進去養著,能活下來就是你‘救魚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活不下來也是好事一樁,因為你讓這魚在死前過上了幾天住大別墅好吃好喝的生活。”
溫流羹側過頭,默默地瞪了眼嘴貧的他。
顧西辭不以為意。
“但是也很麻煩啊!”她還是有顧慮,“買了我今天回家前就得一直拿著這袋子,放哪兒都不是。”
“那隨便你。”顧西辭也不硬勸,“喜歡就買,不喜歡就不買,不懂為什麼糾結那麼多,或者我給你買。”
溫流羹沉沉地嘆了口氣,對顧西辭這樣的直男發言無話可說。
最後她還是挑了一隻顏色特別鮮豔又漂亮的金魚:“老闆,這只多少錢?”
雖然集市還沒逛到頭,但走著走著,明顯感覺天愈加黑了。
心中生起不好的預感,她問顧西辭:“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腳步停住,顧西辭也跟著她停。
他看一眼手錶,問:“煙花什麼時候開始放?”
“七點吧。”她答,要是沒記錯的話。
“溫流羹,你逛了快一個小時了。”
“啊?”
“所以呢?”溫流羹這才有些焦急,“那我們快往回走吧。”
“所以啊,現在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七點了。”
——他們大機率是趕不回去了。
顧西辭和她一起轉身,他們一同看著那人流彙成的蜿蜒小溪,從眼前延伸到遠處的廣場,漸漸隱去,這就是他們的來時路,而他們現在要原路返回,兩個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