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想吃些什麼?”坐定之後,掌櫃瞅了瞅鞠清子,看著她的手銬,多少猜到了她的身份,但見官差對她十分客氣,還有一貴公子陪伴在側,又有些奇怪。
“掌櫃的,你們這裡有什麼招牌菜?”奚浚遠問道。
掌櫃連忙道:“小店剛從南邊帶了些‘見手青’過來,在這個季節是很難得的。”
“見手青?!”
此語一出,四下皆驚。
“這是毒物啊!”刑部官員立刻驚訝地道:“你這如何吃得?”
掌櫃卻道:“草民從小在南邊長大,從小就吃這個,哪裡是什麼毒物?”
“可確實有人吃它中毒了啊。”奚浚遠道。
“那是煮的時間不夠久吧?”掌櫃笑道:“須得以大油、大火、大蔥、大蒜烹煮,方可食得,若是熱炒,最好炒兩遍,若是燉湯啊、涮啊,至少得煮兩刻以上方才吃得。”
“兩刻以上?”奚浚遠瞧著鞠清子,“你們那日吃火鍋,煮了多久?”
“不記得了,”鞠清子眸想了想,“好像……沒多久。”
“那難怪了!”奚浚遠追問掌櫃,“這東西是煮得越久,毒性便越小嗎?”
“沒錯。”掌櫃點頭道。
“這麼說來,縣主是被冤枉的?”刑部官員道:“黃小姐會中毒,大概是那見手青煮得不夠久,但為何縣主當時吃了沒事,偏偏黃小姐中了毒?”
鞠清子與奚浚遠對視一眼,皆是茫然。
那掌櫃道:“恕草民多嘴,敢問中毒者有沒有吃過別的東西?”
“怎麼,這見手青還與別的東西犯沖不成?”奚浚遠忙問道
“又或者,沒中毒者當時還吃過點別的什麼?”掌櫃又道:“草民只是猜測,畢竟有些食物本無害,但混在一起卻常常混出個好歹來。”
“黃小姐吃過什麼我不知道……”鞠清子回憶道:“可那天……我是喝過祛風塞的感冒茶。
“縣主,你喝的那茶是藥鋪開的?”刑部官員問道。
“也算不得藥吧。”鞠清子道:“不過,我喝了以後,當天身子著實清爽了許多。”
“茶裡究竟有什麼?”奚浚遠問道。
“金銀花、野菊花、板藍根、甘草……”鞠清子記起客棧老闆娘對她說過的話。
“這就對了!”掌櫃一拍桌子,“這正是解毒的良藥啊!”
“就這?”鞠清子詫異,“可這都是尋常之物啊?”
“用來解見手青的毒也是足夠了。”掌櫃道:“有一年,我有個夥計誤食了未煮熟的見手青,我便給他灌了一壺板藍根,結果什麼事也沒有。”
諸人面面相覷,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的答案忽然就擺在眼前了,彷彿有些難以置信。見這掌櫃對見手青如此熟悉,鞠清子不由問那掌櫃道:“如今中毒者仍昏迷不醒,可有性命之憂?”
掌櫃搖頭,“這見手青就是這般,中毒者常會睡上好幾天,不省人事,但一般以藥洗胃後,都沒有大礙,遲早會醒來的。”
“為何?”奚浚遠道:“既沒事,又不醒,著實奇怪啊。”
掌櫃答道:“因為這見手青能讓人産生幻覺,中毒者沉迷在自己的夢境中,有人甚至都不願意醒來。”
這說得跟吸毒似的?鞠清子聽說過雲南有一種吃了會産生幻覺的蘑菇,中毒者會看到閃爍的光、漂浮在空中的小人等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難道,就是這見手青?她還以為自己這次將歷大劫、生死未蔔,但忽然得到轉機,化險為夷。
人生真是奇妙,難怪會說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希望,因為你不不知道下一秒會遇到什麼好事。
她亦感念奚浚遠對她的不離不棄,在山窮水盡之際,遇到了真心愛她的人,彷彿上天垂憐,在重重艱難中給了她一點小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