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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遇到這麼一件大案,週一鏟眼睛都綠了,若是把這個案子就坐實馮王兩家與山賊勾結,一旦上報,他升官指日可待啊。
可想到雲珞離開時說過的話,週一鏟那個懊惱哦,王爺怎麼就那麼大方呢?這兩家人可是要算計他們一家的,王爺竟然只說讓罰些家産就放了?是這兩個人太好運,還是自己就沒有再升官的機會?
等兩個人狗咬狗地都交待完了,管家不時再插上兩句,最後都畫了押,師爺將三份供詞呈上,週一鏟越看越想嘆氣,最後將證詞往桌上一拍,判道:“馮家與王家勾結山賊一事雖供認不諱,但經本官查證,那謂的青龍山山賊,不過是些無家可歸之流民,與山賊勾結罪名不能定論。”
馮老闆和姓王的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從前他們與這位大人也有過交集,這位大人之所以人稱週一鏟,那真是地皮都能刮下一層的,按老規矩,這時候他不得想辦法把他們的罪名定得重重的,然後再借機從他們身上撈到好處?
來之前馮老闆都已經做好要傾家蕩産的準備了,可聽週一鏟的話,卻是在為他們開脫。
青龍山上的山賊雖不能說是當地一害,可規模也不小,那可是記錄在案的山頭,週一鏟卻說他們只是流民,這是替他們兩個開脫?還是替那些山賊洗白?
想到影二離開前說的青龍山的山賊已經被他們招安走了,豈不是說劉府很有權勢?絕不是一般的小民可以想像的。
馮老闆和姓王的對視一眼,同時打了個哆嗦,同時覺得這裡面定是和劉府的人有關,難道是他們以德報怨,想要放過自己?可想想都像是做夢一樣。
雖然週一鏟替他們開脫了,可他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誰知劉府的人還等著用什麼手段來害他們呢。
最後週一鏟下令每人打了二十大板,罰了五百兩銀子,再派人送兩個石碑每家門前立一塊。
難兄難弟兩個相扶著出了衙門的大門,都想不通週一鏟怎麼突然就變得好說話了,每人二十大板雖然看似不輕,但比因通匪掉頭,完全可以不計較了。
至於說五百兩銀子,雖說拿出來會讓人心疼肉疼,但和命相比也不算什麼,馮家本就家大業大,王家雖不及馮家有錢,但想到此事是因王大姑娘而起,姓王的便咬牙,“這丫頭就是個惹禍的根由,這次就當給她個教訓,就拿她的嫁妝抵了罰銀就是。”
馮老闆也點頭,“咱們老哥倆都教女無方啊,你說周大人這般輕易地放了我們,是不是還有什麼壞事等著咱們?”
姓王的也心裡沒底,剛被打過了,臉都疼白了,想到還有不知什麼在等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馮兄說的是,這可不是周大人的性子,要不回去我們就去何府問問?畢竟何老爺是周大人的舅兄,或許是得了什麼風聲?”
馮老闆認為姓王的說的在理,可來時他騎著馬,剛捱了打馬也沒法騎了,好在縣城離義安鎮也不是太遠,兩人便互相攙扶著往回走,路過饅頭鋪時還買了兩個饅頭,也不坐下來,邊走邊吃,走得久了捱打的屁股也麻木了,不像開始時那疼。
好不容易回到義安鎮已經是下午時分,一進鎮子就見別人指著他們議論著什麼,二人覺得不對,可想要找人問問,別人一看他們靠近就跑掉,他們只能惴惴不安地先回家看看。
最先路過的是馮府,馮老闆一眼就看到自家門前多了塊石碑,顯然是週一鏟派人送來的,比起他們一點點挪回來,週一鏟派人用馬車運過來自然要快了很多。
可刻石碑總是要時間吧?石碑能這麼快立在自家門前,這週一鏟怕是早就把石碑給準備好了,如此說來,不論他們去不去縣衙,招不招,人家都已經算好了要在他們家門前擺石碑了。
當看清上面寫的字後,馮老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只見五尺多高的石碑上面寫了六個黑色的大字:為富不仁,缺德!
那真叫顯眼,就沖著這六個大字,馮家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再有錢落個不仁的名聲,往後也只會被人指指點點,同樣的生意,別人寧願多走幾步路,也不會到一個被官府點名還送了石碑的鋪子來買。
馮老闆像一隻在寒風中被吹得東搖西晃的破布,抬頭就看到自家大門敞開著,門檻上還搭著一件被撕破的長衫,再往裡看,滿院子狼藉一片,馮老闆驚叫一聲:“我家出了什麼事兒?”
旁邊便有人嘆道:“這不是你家門前立了個石碑嘛,不知是誰傳你被收監了,還要沒收家財,你家的小妾和下人就搶了東西要跑,你夫人帶著嫡子嫡女攔不住,最後也捲了東西一併跑了,誰知馮老闆你又好好地回來了。”
“對啊,那速度快的,我們這些看熱鬧的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兒,你家就被搬了一空,這速度,官府來抄家也未必能及。”
“完了,完了……”馮老闆一屁股坐到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他怎麼也沒想到好端端的一家人竟然都舍他而去,那些原本嘴裡
姓王的也沒心思再管馮老闆怎樣了,連屁股上的傷都不覺得疼,撒腿就往家裡跑,生怕回去了也會看到馮府一樣的場面。
他家不比方家有錢,就算不仁也算不上為富不仁,但既然馮家的石碑如此不留情面,馮家的人也如此無情無意,他們家想必也不會好過。
果然,剛跑到家門前不遠,就看到一群人圍著自家門前指指點點,姓王的心就往下沉了又沉,最後還是扒拉開人群擠了進去。
就見自家門前也立了一塊與馮家門前差不多的石碑,只是上面的字卻換了六個:教女無方,可恥!
而王妻正帶著王大姑娘和幾個兒女正站在石碑旁大哭不止,姓王的卻長長地籲了口氣,家還在,比起馮老闆,他幸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