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奶奶去世的時候,雖然葬禮現場沒有這麼豪華,但是平時冷漠的鄰居那時候熱情了不少,拿出自家的東西幫襯,把個葬禮辦得很莊嚴肅穆,沒人嘻嘻哈哈,大家都很沉默,為一個老人的去世忙碌著。
路譯禾受不了那些虛情假意的安慰話,悄悄從屋裡出來,本來只想透透氣,再接著回去應付那群人,眼一瞥,看見坐在不起眼角落的沈汀,他腳步一偏,朝她走去。
“他呢?”路譯禾在沈汀身邊坐下。
沈汀扭頭看他,伸手對著院子另一個角落指了一下。
“我現在有點羨慕他了。”路譯禾看著宏錫的背影,低聲道。
他現在和沈汀修成了正果,公司有望在明年躋身進五百強,聽說宮氏最近也有意向歸入他公司的名下,宏錫現在可謂是清場官場雙得意。
沈汀沒聽全他的話,只聽到羨慕兩字,她疑惑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路譯禾搖搖頭。
沈汀看著他蒼白瘦削的臉,輕聲道:“雖然你今天聽這話可能已經聽厭煩了,但我還是想跟你說,節哀順變,路爺爺去世了,路家還要你撐下去,所以你要振作。”
路譯禾今天聽節哀順變這四個字聽得耳朵已經長繭子了,但是沒有一個人,像沈汀這樣,樣子如此認真,不是裝的,而是真誠的這麼希望。
他望著沈汀竟在咫尺的臉,突然眼眶發燙。
他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是路豐和周瑾帶大的他,周瑾常年不在家,大多數時間,是路豐在教導他。
路豐對他要求嚴格,但是在他生病的時候,會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照顧他。
路譯禾對路豐的感情,比對這世上任何人都要重,所以在路豐以生重病為理由,讓他娶宮楚的時候,他深深掙紮之後,就同意了。
他不知道路豐的身體真的不好,那時候雖然每到很嚴重的地步,但是也接近中期了,後來路譯禾出國那幾年路豐為了鎮守公司,瞞著病情,只能悄悄的化療。
醫生通知好幾次做手術,路豐都沒同意,就這樣一拖再拖,終於身體的承受力到了極限。
路譯禾抬手捂住了眼,不想讓沈汀看到他哭的樣子。
他不能在周瑾面前哭,就像沈汀說的,路豐去世後,路家就依靠他了,作為唯一的男人,他要撐起一切,不能讓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他真的太難受了,難受的想大哭宣洩一場,但是現在不可以。
沈汀從包裡掏出手帕放進路譯禾另一隻手中,感覺到他身體僵硬了一下,她默默站起了身,從他身邊走開。
男人哭的時候,總是不願意讓別人看到。
沈汀走後,路譯禾望著手中潔白的手帕,過了一會,臉上露出一個笑,那笑很複雜,包含著很多東西。
宏錫擺脫了抓住他不停聊的某投資機構負責人,正抬眼搜尋沈汀的身影,突然在門口看見了宮彩蝶,她身後,是穿著一身黑色綢衣的辛誠。
依照路宮兩家的交情,宮彩蝶的出現一點都不讓人驚訝,但是她身後的辛誠就比較微妙了。
宏錫不認為他一個黑幫老大能接到路家的帖子,八成,他是蹭宮彩蝶的關系進來的。
宮氏雖然快面臨破産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少人迎到宮彩蝶的面前熱切的打招呼,宮彩蝶穿著一身黑色正裝,面對這些諂媚的人,態度跟以前一樣,愛答不理的忽略,直接朝著擺放棺木的裡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