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條腿打著石膏,雖然行動不便,但是看見自己女兒,當下激動的要從床上爬起來,眼淚鼻涕一齊下來,哭著去抓方琴的手:“我的兒啊,你終於捨得回來看娘了,娘心裡苦啊!”
方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屬於比較彪悍的女人,可是老了,就成了這種懦弱的老婦人形象。
說實話,這副哭鬧的樣子很不討人喜歡,但是方琴看她傷成這個樣子,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任由她把眼淚都抹到她的裙子上。
老太太哭了一會,拉著方琴在床邊坐下來,一邊抹眼淚,一邊向她訴苦:“我這些年過得苦啊,整天操勞家裡的事,還不得好,你哥哥他在工地幹活,過年回來,那女人一吹枕邊風,他就數落我,我……”
方琴靜靜的聽著她的嘮叨,心裡的漠然多過憤懣,她其實很想對她說,你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
要不是她一直慣著她大哥,他當年也不會無法無天到把人家砍傷,要不是她當年一意孤行給他娶了孫喜豔,現在又哪會被壓制的死死的?
歸根到底,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她自己造成的,怪不得旁人。
當然這話她是不能說出口的,在病房裡坐著聽老太太嘮叨了一會,方琴叫方可露和沈汀去鎮上餐館買點飯回來,她自己則把老爺子交出了病房。
“爸,媽這些年是不是記性不如從前了?”方琴問的委婉,但是老爺子四個聰明人,一下子就聽懂了她的意思,點點頭,“前些年剛被查出來有些老年痴呆的現象。”
怪不得他們都不知道她要回來了,確定了這事,方琴又問:“媽她腿好的咋樣了,什麼時候能出院?”
“大概下個星期,拆了石膏就行了。”老爺子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煙盒裡只剩下一根煙了。
方琴看著他不捨的摸了摸煙盒,又將煙盒紋風不動的收回了口袋,鼻子一酸。
孫喜豔從來小氣,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性格,除了對她一雙兒女,誰也別妄想從她手裡拿走一點東西。
她大哥在工地賺的錢,回來除了拿一些給老爺子當二老的生活費,剩下的不部分錢都給孫喜豔了,按照孫喜豔的性格,這次老太太摔傷了腿,恐怕一點錢都沒出。
瞧當年意氣風發的老爺子如今過成這樣,方琴心裡滿不是滋味,當下說了句我出去買點水果,下樓到前臺問了下老太太醫藥費,把剩下沒支付的幾千塊錢醫藥費全交了。
方可露和沈汀帶著一些小抄和一些米飯回來,當天晚上,祖孫三代在小小的病房裡邊聊天邊吃。
老太太對於自家女兒帶回來的秀氣小姑娘很好奇,方可露就給她介紹沈汀,忽視了沈汀的身世,怕老人家多想,就說沈汀是她當幹閨女一樣看的人,剛考完高考,跟她一起來鄉下玩的。
聽到高考,老太太沒什麼反應,老爺子多問了幾句,當得知方可露也剛高考完,考上個二本大學完全沒問題後,露出了一個很難得的笑臉,“孩子出息。”
吃過了晚飯,天色已經很晚,回村的路難走,三人就決定在鎮上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在鎮上找了個賓館,一間房也不貴,十幾塊錢,三人住下,第二天早上起來,在鎮上一間小飯館吃過了早飯,又帶了些回診所。
老太太住院期間都是老爺子在照顧,方琴看他精神不濟,就決定自己留下來照顧老太太,讓他回去休息。
老爺子起先不肯,說她難得回來一趟,不讓她遭這份罪,要她回去。
方琴說她是我媽,我服侍她應該的,讓老爺子帶方可露和沈汀回去,反正老太太沒幾天就要拆石膏了,到時候出院的時候來接就行了。
話說到了這份上,老爺子不好再多說,下午的時候,帶著方可露和沈汀回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