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琴聽沈汀說要請宏錫吃飯,下意識皺眉,眉頭剛一合起,隨即舒展開來,是她心思狹隘了,人家宏錫幫了她們那麼大個忙,請人吃頓飯是應該的。
都怪流氓地痞在方琴心中印象太壞,讓方琴每次一想到宏錫就要皺眉,其實仔細想想,宏錫真沒在她面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宏錫甚至不太像個混黑道的,他不紋紋身,穿衣服正常,禮貌,長得還好看,身上雖然能聞見煙味,但是他從沒在方琴面前抽過煙。
這樣一個孩子,要是沒混黑,在學校裡念書學習,不得將班裡一幫小姑娘迷得團團轉?也不知道那孩子為什麼想不開要走那條路,真是作孽。
沈汀將煨好的雞湯端上桌子,已經是晚上八點半,宏錫還沒來。
沈汀想起在電話裡,他手下那個大山說,要是超過八點還沒等到宏錫,她們就不用等了,宏錫很有可能就來不了了。
今天一天沈汀被累的夠嗆,心意既然已經盡到,就不準備等宏錫一起了。
沈汀將大山的話複述了一遍給方琴聽,方琴略一想,和她達成了一致意見,今天請不成,就等下回宏錫有空的時候再請他來。
兩人都是勞累至極,草草吃了晚飯,沈汀讓方琴先上樓去睡,她去看看樓下大門有沒有關好,兩個女人在家,還是要小心點。
門燈昏黃,沈汀看見大門微敞著,根本就沒拴。
慶幸自己長了個心眼,沈汀走到門前,剛準備合上門,一抬頭,被突然出現的宏錫嚇了一跳。
“你怎麼……”只說了三個字,沈汀驟然想到什麼,閉上了嘴。
她意識到問宏錫你怎麼來了有點不合適,好像在趕他走一樣,不過他這麼晚來是做什麼?不是說超過八點就不會來了麼?
宏錫一身的酒氣,臉上卻不沒多少醉態,他低頭看著沈汀,輕輕的問了一句:“我餓了,你這裡還有飯麼?”
這是句堪稱詭異的話,沈汀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壓下心裡的怪異,她點點頭,將門拉開,放宏錫進來。
大山降下車窗,點著一根煙,看著樓上燈亮起,在濃濃的煙霧中煩躁的撥了撥頭發。
他本來就不是腦袋瓜特別聰明的人,以前還念書的時候就最討厭做選擇題,每次做十道,必錯八道,運氣實在背。
今晚宏錫和辛誠在飯桌上幾乎把事情都攤開了講,雖然是幾乎,但是離撕破臉皮也不遠了。
大山作為當初和宏錫一起進幫派的老人,這麼些年,因為不甚聰明,只能當個打手,託宏錫的福,才在他身邊做了個體面的小弟,在幫派裡也能差使些人。
宏錫要自立門戶的事,大山知道,也知道一旦宏錫要分離出去,勢必要帶走幾個心腹。
當初幾人一起進幫派,宏錫雖是最小的一個,卻是爬的最快的一個,大山他們還在做小嘍嘍的時候,宏錫已經能帶著人出去收保護費了。
說心裡沒有疙瘩那是騙人的,男人天生就是好面子愛比較的動物,憑什麼都是一起進來的,宏錫就能走那麼遠,去那麼高的地方,俯視著他們?
大山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種想法,宏錫發達了之後,並沒有忘記當初的兄弟,能提攜的,都給提攜起來了,可是大山就是摘除不了心裡那陰暗的心思。
這陰暗的心思好些日子沒出現了,可在剛剛,辛誠身邊手下約他單獨談話的時候又冒了出來,而且咕嚕嚕冒泡,很有些發酵的意思。
那人丟擲了一個絕佳的魚餌,引他上鈎,魚餌是隻要他幫忙監視宏錫一舉一動,並隨時隨地告訴辛誠,就可以每天得到三百塊錢。
一天三百,一個月就是九千,沒幾個人能拒絕得了錢的誘惑,但是魚餌下的鈎子,卻讓大山猶豫不決。
宏錫表面上很好說話,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要麼不生氣,要真生起氣來,那絕對是毀天滅地級別的。
大山不敢冒這個險,殘存的良知也在自我拉扯,做人不能白眼狼,宏錫對他真的不錯。
一邊是抗拒不了的錢,一邊是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大山皺著眉頭,車窗外落了一地的煙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