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沖今日攀山,沒見到寇凜,終於也沒了圍觀者。
但他不敢掉以輕心,時刻小心戒備著那賤人再耍陰招。
想他段沖在海盜窩裡打拼小半輩子,見過無數惡人和歹人,卻從未見過似寇凜這般厚顏無恥的賤人。
如此一想,還真算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攀完山之後,片刻也不在外過多逗留,立刻回到自己的住處去。住處外圍重兵把守,可以將那些偷窺者都隔絕在外。
可剛走進院子裡,就瞧見孟筠筠蹲在院子裡喂兔子,不由又是一陣心煩。
這一窩兔子本是他養來喂獅子的,卻被孟筠筠給養成了寵物。先前發現少了一隻,逮著他問個沒完,聽說被吃了之後,默默抹了一下午眼淚,好像自己欺負了她一樣。
“大表哥。”孟筠筠見他回來,連忙起身堵在兔子前,生怕再被他抓走一隻。
段沖聽見“大表哥”三個字頭就疼,糾正她:“孟小姐,我與虞家已經沒有任何關繫了。”
孟筠筠認真道:“你和虞家沒有關系,但你母親姓孟,你和孟家有關系,我們孟家沒有得罪你,你當然是我的大表哥。”
段沖懶得與她爭辯,擰著眉頭,揹著手悶不吭聲往屋子走。
自從這幾個人上島,他就覺得自己的日子簡直要過不下去了。
孟筠筠正要追進去,有守衛來報:“沖爺,山要見孟小姐。”
段沖頭也不回:“放她進來。”
……
島內集市上,柳言白靜靜坐在短租來的店鋪裡,日複一日,一連三日,果然沒有傻子,一塊兒椰子油也沒賣出去。
但在第四日清晨,剛開張,便有人買走一塊兒。
柳言白隱約察覺到反常,果不其然,一整天竟賣出了好幾塊兒,原本一兩銀子都賣不出的滯銷品,竟被十兩一塊兒買走。
第五日賣出去十幾塊兒。
第六日又賣出去十幾塊兒。
第七日先前擺出來的五十塊兒全部出手。
第八日開著門,但斷貨,寇凜說餘下的都被一位浙閩富商以三十兩一塊兒預定了,他得和那位富商談一談,留下五十塊,三十兩一塊兒出售。
即使如此,仍一群人喊著買。
到了第十三日,真有好幾位浙閩富商來與寇凜商談,想將寇凜手中餘下的椰子油全部收購。
競價之後,以一塊兒椰子油一百多兩銀子的價錢賣出。
壟斷囤積的椰子油全部售出之後,柳言白看著賬本上的數字,腦子都是懵的。
以這個賺錢速度,一年豈不是能賺四十多萬兩?”
柳言白不敢相信,但真金白銀教他做人。
兩人關了空蕩蕩的店鋪,離開內島,往山上走,他問道:“我聽說如今這椰子油無論島上還是岸上都成了搶手貨,你是怎麼做到的?”
“簡單。”寇凜攏著手笑道,“我不是拿走了十塊兒椰子油麼,給我夫人用一塊兒,再讓她拿去給孟筠筠一塊兒。我夫人被金爺當寶供著就不提了,孟筠筠也是個大紅人,咱們沖爺不近女色卻獨‘寵’她,兩位大美人用咱們這椰子油幾日,這氣味兒極是濃厚,姐妹倆攜手出門溜達一圈,往那富商夫人多的地方一去……”
柳言白明白了。
寇凜又道:“再送給孟筠筠之前,我還讓我夫人去了一趟曹山府上,曹山的女人多半是些妓子花魁,我夫人將剩下的八塊椰子油都拿給其中一位已不怎麼受寵、卻在臺州府鼎鼎有名的花魁,給她五百兩銀子,請她回了一趟岸上,別的禮物都不帶,只帶這八塊兒椰子油……在京城裡,宮裡的娘娘們是流行的風向標,但在這沿海,花樓裡的花魁們才是……”
柳言白沉默了。
寇凜嘖嘖道:“沿海富庶,富商遍地,不缺錢。咱們大梁通常女人掌家,是因為女人比男人更會精打細算,但為了“美”這個字,再精明的女人也會變成敗家娘們。到目前為止,我已經發現兩個暴利行業,一個是開佛寺,一個就是做這行,因為‘信仰’和‘美麗’,是沒有價值上限的。”
柳言白呈現呆滯臉。
沐浴在海風晨光之中,寇凜張開手臂,彷彿是在擁抱一座虛無的金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微笑:“當然,這般無敵、完美、耀眼的我,同樣是沒有價值上限的啊。”
柳言白:……
你贏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