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陣。”柳言白道,“條件簡陋,時間緊迫,可以擺個幻音陣。只需要一把琴、銅釘、編鐘、鼓、水囊、金屬線,再不濟棉線也行。那些孩子從陣中經過,不會有任何損傷,但當東瀛軍過陣時,下官只需在城牆撫琴,這陣就啟動了。”
說到這裡,寇凜和楚謠下意識的對望一眼。
想起先前在紅袖招外,他們被困在東瀛幻陣裡的遭遇。
楚謠深深看了一眼柳言白,倘若他真是天影少主,先前那東瀛幻陣出自他手,那他口中的幻音陣絕對可靠。
寇凜對這類涉獵不多:“不知這幻音陣是何種原理?”
先前被東瀛幻陣所困,他記得是“目”陣,針對的是視力,透過眼睛來影響腦子。
幻音陣,是讓人透過聲音刺激出現幻覺?
“人的聽覺,對‘音’的接受有一定的排斥。”柳言白思考片刻,仿若在國子監教書一般,拿起一根筷子,在盛滿水的茶杯邊沿輕輕敲了下,“叮”,清脆悅耳。
隨後,他抽出自己的匕首,又問寇凜要來腰刀。鋒刃對鋒刃,交叉著猛然劃過,只聽“刺啦”刺耳聲響,包括寇凜在內,幾人都緊緊皺起了眉頭。
楚簫甚至捂住了耳朵。
“我們會覺得難受,不僅是因為難聽,這聲音在一定程度上對人體是有損害的。幻音陣,就是將這種刺激在一瞬間內擴大數倍,入陣者輕者五髒受損,失去辨別方向的能力,産生幻覺。重者七孔流血當場暴斃。但現在條件不足,只能一切從簡,挺多讓他們難以忍受,不得不停下腳步捂住耳朵。”
袁少謹聽故事一般,有些不信:“老師,只不過一些樂器絲線,能有這麼大威力?”
“我所奏之曲自然不是普通樂曲,而城外陣位同樣蘊含易數之理。”柳言白解釋著,“幻音陣最妙之處是操控隨意,由我引動或停止。但美中不足的是此陣極為脆弱,只要被他們察覺,將連線陣位的絲線砍斷幾根,此陣就破了。所以需要在陣起之後,我方有人塞住耳朵從城樓上飛入陣中去攻擊他們,吸引和牽制他們,待城門闔上後,再飛回城門上來。”
寇凜搖搖頭:“這些人下去後還能回來?差不多就是以命換命。”
楚簫立刻道:“但犧牲一些人,能將那麼多孩子救回來也是值得的,我就願意去!”
袁少謹忍不住看了楚簫一眼,他連說一聲“我也願意”的想法都沒有。
他果然是不如楚簫。
“你去牽制?從城樓跳下去,基本就摔成肉餅了吧?”寇凜瞥了楚簫一眼,濃濃的鄙視毫不遮掩。說著話,他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去,開啟客棧的門,招來一個金池衛士兵,“去將虞將軍喊來。”
“是!”
寇凜重新回來坐下,門留著。
一刻鐘後,虞越走了進來,抱了抱拳:“寇指揮使有何吩咐?”
寇凜側身看向他:“聽聞你不打算開城門?”
虞越估計已被千戶和縣令問了無數遍,一臉不耐煩:“對,不打算。指揮使大人不必擔憂,不會連累到您,我虞家會一力承擔。”
寇凜道:“我們現在有個主意。”他給柳言白使了個眼色。
柳言白將布陣之事說了一遍。
虞越無動於衷,只打量柳言白:“閣下是?”
楚簫道:“這位是我們在國子監的老師,柳言白柳博士。”
袁少謹補充:“也是虞清的老師。”
虞越忽地輕提唇角,譏諷道:“紙上談兵,輕而易舉,戰爭和書中所寫的並不一樣。”
寇凜笑道:“柳博士的本事,本官信得過。”
虞越沉聲道:“但我信不過,東瀛人時常搞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但在我們虞家軍面前,和紙糊的差不多。”他朝著寇凜再一抱拳,態度囂張,“指揮使大人也是軍人出身,應該知道總有些文官仗著讀過兩本兵書就來指點江山。咱們不怕下去送死,只怕白白送了命之後,這城還守不住,回頭更被這群無恥文官數落無能。”
寇凜挑眉:“若是本官下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