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這樣想,希望他與我同一邊。”寇凜從文書堆中摸出一張地圖,慢慢攤平在楚謠面前。
楚謠知道,他不是與自己討論前往福建的路線,因為這地圖不只有大梁國土,還有周邊許多屬國與大國。
她又想站起來,但寇凜再度將她按下:“你坐著就好。”
但楚謠如坐針氈,她聽出來寇凜是在與她“醜話說在前頭”。
楚謠忍不住道:“夫君,我想說句大不敬之言。”
寇凜道:“你說。”
楚謠道:“聖上的帝位,難道不是使用手段奪過來的麼?若我小舅舅是淮王之子,這頂多算是皇室鬥爭,算不得謀朝篡位吧?”
“我根本不在意誰當皇帝。”寇凜攤開地圖,正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才會將地圖取出。他指指東南沿海,“謠謠,沿海倭患不斷,但朝廷卻不加派兵力去鎮守,你可知原因?”
“因為咱們最大的危險來自北方。”楚謠指了指北元。
“不只北元,依我看,再過個幾十年,遼東女真才是最大的威脅……”寇凜拿筆在地圖上圈出一大片區域,“咱們這國家啊,看著是從亂世中走了出來,實際上內憂外患,風雨飄搖,稍有不慎便是分崩離析。”
話音落下,他似乎想牽動唇角笑一笑,但肌肉又有些僵硬,最後略有幾分漫不經心地道,“我本想說,這樣一來,我的權勢與金子可怎麼辦?好日子豈不是到頭了?但你知我甚深,我不妨與你說句真心話……”
楚謠仰頭凝視著他。
“如今朝綱不震,兩直隸十三省,遍地貪官奸臣,可百姓的日子總算還能過下去。一旦再起戰亂,即使不落得個國破家亡,百姓也會似我從前一樣朝不保夕十數年……”
收起漫不經心,他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在其位謀其政,我說過,我的立場是效忠聖上。謝從琰辱我是聖上腳邊一條看門狗,其實他沒說錯,我從來自詡狗賊,只要我一日身在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上,勢必為聖上守好國門,憑誰也休想作亂。”
回京路上,謝從琰不必再趕路,且因腹部有傷,又心疼自己的戰馬踏雪,腳程放的極慢,不入夜便宿在驛站中。
足足用了好幾日時間才入京郊,因距離神機營已經不遠,他準備先回營地裡去,待明日一早再入城去見楚修寧。
從官道拐入山道,營地近在眼前時,忽聽右側林子傳來幾聲女子的呼救。
謝從琰當下催馬趕過去,轉悠兩圈卻未發現異常之處。心下狐疑,折返時才發現已經找不到來時路。
明白自己是中了埋伏,這是個較為簡單的山林陣法,行軍打仗時偶爾也會遇到,專用於困人。
他索性勒馬駐足,站在林子裡不動了:“困我做什麼,又不急等著上戰場。”
“謝將軍。”聲音就在附近,但因為“陣”的緣故,辨別不出方向,更看不到人。只知是個男人,刻意捏著嗓子說話。
謝從琰問:“先說你們是哪一路的?”
男子道:“和謝將軍是一路的。留您在此,是想問一問謝將軍,可否有興趣與我們合作,加入我們,我們需要您這位京畿三大營的掌控者……”又補充,“待成大事,您將獲得的報酬是帝位……”
謝從琰眉心倏然一皺:“我沒興趣。”
男子道:“您請聽我說……”
謝從琰打斷:“我不想聽,再聽也是沒興趣。”
男子笑了起來:“恕我見識淺,這天下竟還有不謀帝位之人?”
謝從琰冷漠道:“人貴有自知之明,就你這點見識也敢大言不慚的來為我效勞?”
男子一時間似被噎的無話說。
謝從琰挪動腰後刀鞘,準備抽刀,強行破這五行術陣。
此時,又一略沉穩的女子聲音響起:“謝將軍,您對帝位沒興趣,那對楚謠可有興趣?”
謝從琰的手停頓在刀柄上。
女子道:“謝將軍是否覺得自己深陷牢籠,充滿了無力之感?正所謂不破不立,將軍當真不曾想過走出困局,隨心所欲,主導自己的人生?”
謝從琰抽刀出鞘:“不妨亮出你們的身份,是寇凜派來試探我的,還是天影邪教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