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段小江來到窗下:“大人?”
寇凜用蠟封住密信:“你還得再回一趟京城,交給楚尚書。”
段小江接過信,放心不下這裡:“不如讓我師兄回去吧,他閑著也是閑著。”
寇凜搖頭:“這封信或許關繫到大梁國運,還是你親自跑一趟吧。”
聽他這樣一說,段小江的神色不由肅了一肅:“是。”
寇凜又補充:“更何況,使喚你師兄是得花錢的。”
段小江:……這句才是實話吧。
寇凜扭頭看楚謠:“跑一趟京城,你給他師兄一兩金子就夠,竟給十兩?原本讓他揹你去福建,我只打算給他二十兩,被你這樣亂抬價錢,我怕是得拿五十兩出來了。”
楚謠是真不懂江湖行情,訕訕道:“下次不會了。”
段小江連忙道:“無妨的大人,夫人給的十兩金子還在這,屬下只給了師兄一兩,稍後去福建,您依然可以給他二十兩。”
寇凜贊許:“不錯。”然後盯著他。
段小江被盯得頭皮發麻,做錯了?不是誇獎了自己麼?
明白了,是問他討要省下來的九兩金子。
很好,大人還是那個大人。
天剛矇矇亮,謝從琰一人一騎出了洛陽北城門。
剛入直通北直隸的官道,催馬疾行了十數丈,他猛的勒住韁繩,警覺著打量四周:“出來!”
寇凜自一株光禿禿的樹後露出臉,攏著手踱步上前:“舅舅。”
謝從琰坐在馬上睨著他:“你特意在此堵我,有話要說?”
寇凜走到他面前去:“就這麼走了?賀蘭老爺子的恩不還了?”
謝從琰懂了他的意思:“你要怎樣才肯放過賀蘭世家?”
寇凜漫不經心:“求我……”
謝從琰不曾猶豫:“那我求你。”
寇凜挑挑眉:“我話未說完,舅舅急什麼?我想說的是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放。”
謝從琰神色不變,策馬繞過他就走:“愛放不放。”
“站住!”寇凜朝著他背影沉沉道,“皇室中人,都是這般無情冷血?將旁人的犧牲奉獻,誓死追隨,當成是理所應當?”
謝從琰神色一繃,勒住韁繩掉頭回來:“你盡管放心,我並無野心,也知自己有些將才,卻不善政謀,更不喜歡與你們這些政客打交道。我對那個位置一點興趣也沒有。”
寇凜冷笑道:“那你對什麼有興趣,你的外甥女,我的夫人?
謝從琰微垂視線,也冷笑了一聲:“怎麼,昨天沒打夠,還想再與我打一架是不是?還是知道我的身世,想要以此來要挾我?若有必勝的把握盡管去聖上面前彈劾,想讓我對你低頭,趁早死了這條心。”
寇凜先前知道謝從琰並非謝埕之子,但在謝從琰面前,始終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我只是看不懂你,明知賀蘭夫人與你有關,依然設計她,得知她對你母子有恩,心中明明感激,卻半點也不護著,交由我處置?”
“這種情況下,我護的住?總得給你一個交代。”謝從琰道,“而且‘感激’這兩個字是不存在的,昨夜在佛窟,我對她說的每個字皆是肺腑之言。包括謝埕在內,我不感激他們,也不認為自己欠了他們。”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寇凜笑的自嘲,“賀蘭夫人為保你平安出世,殺了我親姐拿我作擋箭牌。塔兒谷謝埕為你鋪路,害我養父戰死,我又被抓上戰場。謝從琰,我上輩子是欠了你多少金子?”
謝從琰不搭理他,策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