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往西南方奔去的錦衣衛紛紛頓住腳步,又回來,看著他們家大人氣定神閑的繼續往百戶所裡走。
洛陽百戶所建的有些年頭了,位於民居巷子裡,四處是青磚綠瓦的老房子,出門便是鬧市區。
原本他回來,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揮刀斬箭,更是引人注目。
寇凜眼尾餘光一掃間,忽地在那些偷瞄自己的人群裡,瞧見一個婦人牽著一個七、八歲大的男童,穿著極為樸素,被前行之人擋住了半邊臉。
寇凜之所以會注意,是因為有些眼熟,隱約有些印象。
但他也沒太在意,收回視線往百戶所裡走。
剛跨過門檻,在院內走了不遠,他似被點了xue道般猛地僵住,心跳不自覺加速,慌不擇路的狂奔出去。
再往先前的方向望過去,那婦人已經不見蹤影。
寇凜幾乎是施展輕功連飛帶跳著過去,身後一眾錦衣衛不知出了何事,紛紛拔刀跟著上去。
嚇的街上百姓四散。
寇凜察覺到,立刻轉頭怒罵:“都滾回去!”爾後又對街上眾人喝道,“全都不許動!”
百姓們哪裡還敢再動,一個個抖如篩糠。
寇凜凝神屏息的在人群裡穿梭,找了許久,牽著孩子的婦人有一些,但都不是他要找的那個。
他兀自站在街上發了會兒呆,隨後擺擺手:“都散了吧。”
街上眾人幾乎是奔逃著一鬨而散。
眾錦衣衛看著他們的指揮使大人失魂落魄的走了回來,走到門口時,又希冀著轉頭,入目卻唯有一條籠在落日餘暉下的長而空蕩的街。
應又是看錯了吧。
寇凜逐漸接受這個事實。
他也不是頭一回看錯。只不過近來幾年間,姐姐的模樣在他腦海裡已經越來越模糊,倒是沒再看錯過。
衙門口到房門口這段路,寇凜走了很久。
等楚謠聽見敲門聲,開啟門見到寇凜時,只見他笑著以單手將她抱起來,另一手關上門:“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有沒有想我?”
“有。”彼此間親密的舉動,楚謠依然有些羞澀,本想親他一下,卻瞧見他額頭布著細碎的汗珠,“你剛才做什麼去了?”
“小河沒告訴你麼?”寇凜將她抱去椅子邊,松開手,脫了狐裘掛起來,再倒杯茶潤潤嗓子。
正準備與她講講今天親眼看著裴志坤忍痛殺了手下多少得力戰將,眼睛瞄見案臺上的《多寶塔碑》,險些將口中的茶全都噴出來。
再仔細看一眼,的確是昨夜段小江買回來的字帖。
他昨夜不是藏在房樑上了嗎?
哪個王八蛋拿下來的?!
這裡會武功的人多,但能進楚謠房間來的,只有虞清!
瞧寇凜雙眼直勾勾盯著字帖,楚謠連忙解釋了一遍。
聽她和虞清以為是線索,研究了一上午,寇凜在心裡直吐血。張了張嘴,想要與她解釋解釋這本字帖的來歷,又拉不下臉來,只訕訕道:“也許他只是練完字,恰好放在房樑上。”
“這怎麼可能呢。”
“怎就不可能,紅葉鎮那商人不就喜歡將東西放在房樑上。”
楚謠見他東拉西扯,神色也頗為奇怪,越發狐疑:“夫君昨夜是不是已經發現這本《多寶塔碑》?”
“對,我看過了。”寇凜打斷她繼續研究的心思,“沒什麼線索,又放回去了。”
楚謠正要說話,他又指著厚厚一沓宣紙:“你在練習畫眼睛?”
楚謠的心思也跟著一轉,將想法講給他聽。
在寇凜認知裡,這是不可能辦到的,但她既然有興趣做,他也不去打擊她:“恩,可以試試。”
得到他的允許,楚謠愈發有信心。
但畫像之事不急於一時,楚謠還是放心不下,去翻那本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