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凜又讓段小江尋來材料,給她黏了兩撇小鬍子。
楚謠再照鏡子時,覺得自己滑稽極了,指尖描著小鬍子照來照去,嘴角一直掛著笑。
寇凜一邊調整劍帶,一邊從鏡中窺著她的笑容,也笑著道:“我瞧著你怎麼一點也不怕?”
楚謠扭臉:“怕什麼?”
“你不清楚除了天影之外,我的仇家究竟有多少,這趟洛陽之行危機重重。”寇凜不想說太多令她擔心,只稍作提醒,“你將會發現,先前在京城經歷的暗殺,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
“我們這不是做好了偽裝麼?”楚謠回頭繼續看銅鏡,卻是調整坐姿,從鏡中觀他神色,“何況夫君既願帶著我,心中定是有把握護我周全的,我自然不怕。”
寇凜從銅鏡與她對視,半響才笑道:“你肯信我就好。”
可他心中卻認為,這一路難免會有意外發生,他不是神,沒有預知能力,也無法掌控全域性。
先前就想將她送回京城去,如今離京城越遠,他的不安就越深。 他從前一直覺得自己特別惜命,每走一步都得想東想西,未雨綢繆。
可他從未在拿定主意之後,還這樣搖擺不定。
明明他也覺得自己有能力護她周全,依然會顧慮重重。
這幾日他甚至在想,從前他猶豫著餘生是否要個伴兒時,他所衡量的,都是這個弱點他能不能接受。
他似乎從未站在楚謠的立場思考過,自己這個危險品,她是否承擔的起。
楚謠描著自己的小鬍子,看他笑容退去後,目色凝重的模樣,心中倒是有幾分歡喜。
他知道怕了。
從前她愁眉苦臉時,他只會笑著說“你信我就好”,臉上永遠一副一切盡在老子掌控之內的得瑟模樣。
現在他知道怕,是因為他想的多了。
在楚謠看來,這並非失去自信的表現,而是他朝著“正常人”的方向又邁進了一步。
這不會影響他的能力,還會令他所思所想更為周全。
……
穿戴整齊之後,寇凜扶著她走出房間。
他二人住的房間在二樓,站在走廊裡,可以看到一樓天井。
賀蘭茵站著等候多時了,聽見動靜抬起頭,她的目光先落在寇凜身上,換掉布衣,他這身劍客裝扮,令她眼瞳裡有驚豔一閃而逝。
再一看旁邊的楚謠,她的目光不由微微凝固,主動過濾掉那兩撇小鬍子,楚謠的容貌她已瞭解個大概。
果然是個美人兒。
賀蘭茵不動聲色,視線很快從她身上移開,又落在寇凜身上。
寇凜盯著坐在天井裡吃早飯的柳言白。
柳言白昨夜選擇扮道士,道士髻一綰,披著黑褐氅,竟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注意到,楚謠自出了門,一會兒的功夫看了柳言白兩次。
寇凜站在二樓道:“柳博士,本官認為你我的打扮不妥。”
柳言白細嚼慢嚥吃著早飯,頭也不抬:“哪裡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