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卻不敢再下狠手,雪地上的血越來越多,繼續下去他必死無疑。得了個空,虞清一掌劈在他後頸,將已渾渾噩噩的他劈暈過去。
他倒地後,虞清拉高他的帽簷,摘下他的面罩,深深吸了口氣。
只見面罩下這張臉遍佈刀疤,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長相。
心中積疑甚深,虞清沉著眸將他扛上肩頭,沒有帶回紅袖招交給謝從琰,而是交給了自己的手下,吩咐手下看好他,並將他帶去臨近的城鎮尋大夫醫治。
看似塵埃落地,當晚不知宋家內部發生了變故,第二日定國公宋錫親自壓著宋世鈞上殿。與寇凜猜測無誤,這事兒最終全推在了宋世鈞頭上。
想也知道,即使宋亦楓和世子被宋錫狠狠教訓,也是宋家關起門自家的事情,宋錫需得顧著宋家的臉面,不可能將世子殺人制藥,宋家勾結賊匪的事情外傳。
而此事本身暫時沒有證據,只能如此。
寇凜官複原職,且還得到聖上大量賞賜。宋錫更是親在殿上道歉,給足了他面子。私下裡自然也給了一筆賠償,不過寇凜將宋家賠償的金子,全讓段小江拿去給各地善堂。
如他所說,宋家的錢他不收。
而虞清私自回京和紅袖招傷人的案子,也因此次剿匪被掀了過去,聖上準允她留京數月。
楚謠的生活短暫了平靜兩天,又被另一件事打破。
她與寇凜的成婚之日,竟定在本月十六日。
據說是她父親和寇凜找欽天監仔細算了算,入了臘月後,一直到明年六月才有第二個適合她生辰八字的好日子。
……
十二月十五日,楚簫從錦衣衛衙門裡走出來。
《山河萬裡圖》的贗本明明在家中,但楚簫依然是錦衣衛百戶的身份,寇凜複職以後,頭一件事就是把他抓回了衙門。
分派了一大堆體力活給他做,明明就是報複先前被打的仇,卻擺出一副“我在教你查案”的嘴臉。
而且這拜師是楚簫先前自己提出來的,他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累死累活幹了十幾日,直到婚宴前一日才被寇凜放了出去,容他回家做個準備。
楚簫離開衙門後,猶豫著要不要先去一趟虞家。
虞清已被準允入京,如今堂堂正正的以虞少帥的身份在京中行走,卻一次也沒來衙門看望過他,整天也不知道忙什麼。
想起明日她必定出席婚宴,他停住腳步,選擇先回家去。
騎著馬快到家後門口時,瞧見往來行人時不時對著他們尚書府的宅子指指點點,面露譏誚,他不解,繞去正門一看,險些暈過去。
他們家原本古樸的朱紅正門,以及抬頭匾額,撐門四柱,全被刷成了燦燦金色,就算剛暴富的商戶,也不會這樣惡俗顯擺吧?
“少爺。”家僕匆匆來接韁繩,楚簫翻身下馬,帶著驚色進入府中,嘴巴一路都不曾闔上過。
這、這還是他家嗎?
整個變了樣子!
原本該彰顯喜慶的紅綢一條沒見,一堆錦衣衛腳步匆匆,正在四處張貼喜字,碩大燙金的喜字。廊下和簷角掛著一水的金漆大燈籠,迎著風搖曳著,與這潔白雪色形成鮮明對比。
他疾步走去正廳,應是明日拜堂之所,果然不出所料,也全是一片金燦燦。
與別不同的是,廳內精緻的燻籠、茶具,以及擺放瓜果點心的盤子並非鍍金,而是純金。
想必明日婚宴上的一應器皿,也全是實打實的真金器。
也不怕誰手腳不幹淨拿走了?
怪不得家裡來了這麼多錦衣衛,瞧著起碼兩個百戶所。
楚簫退出正廳,對這突然變得奢華氣派的家簡直沒眼看,準備去後宅找楚謠時,看到他父親撐傘遮雪慢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