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讓你騙。”寇凜停下手裡的動作,回頭盯著她的神情仔細瞧,“這就是必須你去,而不是你哥去的原因,太子似乎很聽你的話……”
楚謠仍是不放心:“我爹知道麼?”
寇凜見她神色不變,心中稍定,繼續轉身往破洞周圍抹漿糊:“你舅舅都出手了,你說呢?‘影’要殺的是楚簫,是你爹的寶貝兒子,他明著不與宋家為敵,暗中不得做點事兒?”
楚謠垂下眼,謝從琰原本就與宋家有仇,如今與寇凜也算同仇敵愾,自然會幫忙:“大人是想借用太子失蹤,讓隨行的崔辰率禁軍十二衛搜定國公府?”
寇凜背對著她微微頷首。
楚謠從沒經過這樣的大事,思緒有點亂:“宋錫會同意麼?”
“會的。”寇凜微彎唇角,“因為宋錫只知道他府上養了神醫為世子治病,宋亦楓連同這神醫究竟幹了些什麼,他是被蒙在鼓裡的。十二衛裡有我的人,會將崔辰往禁地的方向引……”
楚謠又問:“大人怎麼確定禁地有人?萬一‘影’在京城別處呢?”
“我查了定國公府這十幾年來從各藥局購入藥物的底單,各種亂七八糟罕見的藥材都有,一直到上個月都沒斷過,足以說明那個巫醫一直藏身定國公府,世子的病怕是斷不了藥,而且這京中,哪裡比待在定國公府更安全呢?”
寇凜補完了窗上的洞,又去撿地上散落的菱形暗器,怕楚謠腿不方便踩著了容易摔,“抓那巫醫不是目的,定國公府內肯定有密道,我是為了讓他跑,爾後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聽他慢慢說著後續,楚謠聽的膽戰心驚:“大人,你這太冒險了,我怕你會有危險……”
“我自有分寸。不說這個了,壽宴那日肯定會有各種突發意外發生,我還得多琢磨琢磨……”寇凜將撿來的暗器扔去楚謠妝櫃上,順便在她妝鏡前坐下。
這位置距離坐在方桌前的楚謠有些遠,因為寇凜此時心中極為尷尬,正為另一件事煩心著。
聖上今日試探他時,為了和楚修寧撇清關系,他說自己準備等楚謠肚子裡有了他的種,逼迫楚修寧不得不嫁女。
天地良心,聖上試探之前,他從來不曾存過這樣的心思。
盡管這真是一個絕佳的辦法,但他不作考慮,再沒有給楚謠任何名分之前,他不會越過那最後一步。
在這一處上,並非他正人君子,是受他姐姐的影響。
從前姐姐接客時,年幼的他無處可去只能在房間裡待著,被姐姐拿一條繩子栓的離床鋪遠一些。聽著床上的動靜和那些男人口中的汙言穢語,從不懂到懂,寇凜對男人的某些天性極端反感厭惡。
而他姐姐也時常與他講述這世道裡人活著不容易,女人更不容易,往後即使他得了權勢富貴,也莫要去欺負女人。
是以這些年來官場應酬,酒色財氣,他獨“色”字不亂。
可他現在已將話說去了聖上面前,聖上明顯對他這個說法很是滿意。倘若走這條路,既能將楚謠娶回去,聖上也不會再疑心他站楚黨的隊。
若不走這條路,不知怎麼擺平楚修寧不說,還有欺君之嫌。
寇凜愁了一整天,今夜才決定來和楚謠商量一下。
她若是同意,他現在開始努力,等到壽宴過後擺平此事,差不多就可以等著雙喜臨門了。
這美好憧憬給了寇凜一些勇氣:“那個,謠謠啊……”
楚謠根本也沒注意他的反常,還在想著怎麼騙太子,頭也不抬:“恩?”
“我……”寇凜憋了半天,說不出口。她應是會同意的,但這實在太委屈她了,“我這才走了一天,你怎麼將我的榻都給收了?”
楚謠一怔,抬頭看向他:“我想著你忙,過來也是看看我就走,不會在這我們府上住了。住的話,隔壁有空房。”
“沒,我隨便問問。”心虛的寇凜趕緊收回視線,從妝鏡裡看著她不施粉黛的臉,嚥了咽口水。
幹脆別讓她知道內情得了,當成水到渠成,順其自然,畢竟他二人是兩情相悅,他又是為了兩人的未來,並非存著無恥心思。
正糾結時,後窗被人有節奏的輕輕叩了幾下。
“是我身邊的暗衛。”寇凜安撫緊張兮兮地楚謠,走到窗邊,“什麼事?”
“您要的東西,屬下找全了。”
窗子開啟一條縫,厚厚一沓子紙遞了過來。寇凜接過一看,全是些妙齡少女的畫像,納悶道:“這是什麼?”
窗外暗衛壓低聲音道:“是大人要的全京城年輕貌美的閨閣女子畫像啊,您說您要仔細挑一挑,屬下剛剛全部收集完成……”
“本官何時……”寇凜恍然閉口,心頭一跳。連忙道,“本官從未說過這話,你記錯了。““大人真忘了?就十天前在尚書府,您囑咐段總旗,屬下也在身邊,段總旗便交給屬下做了。”
那暗衛來送東西之前,聽了段小江的叮嚀囑咐,說他們家大人先前被打了之後記性不好,若是記不住此事,一定要將他說的整句話全都說出來提醒他。雖覺得不妥,但段小江才是最瞭解大人的人,怕誤了大人的大事,還是提醒道,“您說這句的前一句,說的是,不就一個女人,還是個快二十了還嫁不出去的死瘸子,那老狐貍竟還當成無價之寶……”
寇凜立刻出口糾正他:“胡說八道,本官何時說死瘸子了?本官只說了瘸子,沒說‘死’這個字!”
說話間咬了舌頭,而楚謠似乎起了身,一深一淺的正往他這邊走,他心道完了完了,這回完了,別想著雙喜臨門了,先保住命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