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聖上而言,他這個指揮使不過是一柄繡春刀,聖上需要他保持鋒利,需要他不在朝中站隊,需要他猖狂跋扈,以此來震懾臣民。
如今搞得百官畏懼,民怨沸騰,連太子都常常說待自己繼位,首先要將錦衣衛連根拔起。
而他後半句的“生可保她安穩,死能留她退路”,也絕非盲目自信,手心裡這枚金鑰匙便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證明。
楚謠直至此刻方才心如擂鼓,伸手將鑰匙還給他,顫著聲音道:“大人,您就這麼告訴我了,您不怕我……”
她伸手的同時,他也伸出手,卻是用自己稍冷的大手,裹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將那枚鑰匙捂進她手心裡:“我一再提及,我是個亡命之徒。心裡其實很怕你洩露出去,但倘若往後連枕邊人都得藏著掖著,那我寧願繼續寡著。”
寇凜這人,一貫是個不做便不做,要做必須做絕的個性。微微傾身,在她耳邊低語,“可我也警告你,一旦背叛過我一次,我絕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待那時,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他收身時,楚謠另一隻空閑的手抓住他的領口,摸索著朝他耳朵咬了一口。
聽他悶哼一聲後,也在他耳邊低語:“難怪大人寡了這麼多年,有多少姑娘也得被你嚇走。”
就憑他姐姐那副畫像,楚謠其實不信老謀深算的他沒留後手,自己即使當真透露出去,他也定有辦法補救。
但楚謠覺得已經足夠了。
原本寇凜在她心目中是個高高在上需要仰視的存在,現在,她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他強有力的心跳,他怕輸的不安……他不是什麼權臣,只堪堪是一個想有個伴的孤單男人。
她將鑰匙遞給他:“恰好我這瘸子也不好嫁,我們就湊在一起做個伴吧。”
明明知道她會點頭,寇凜依然生出些緊張,許久才反應過來,接過她手裡的金鑰匙,雙臂從兩側繞過她的脖子,有些僵硬著幫她戴上。
戴好以後,那兩條手臂就收不回來了。
靜默片刻,勾住她的脖子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胸膛上。
額頭撞的一疼,楚謠痛的險些呻吟出聲,忍住之後,她也慢慢伸手環住他的腰身,緊緊貼著他。
寇凜什麼也沒做,只是安靜的抱住她。
她也安靜聽著他越來越亂的心跳聲。
許久,他緩緩將臉埋在她頸窩裡,聲音聽上去稍稍有些茫然:“謠謠,我這次真是賭大了。說出來你怕是不相信,我現在整個腦筋兒都有些不太會轉了,我真怕等天亮了我會後悔,將金印搶回來,再殺你滅口。”
“哦。”
“只是哦?”
“那我又打不過大人,能怎麼辦?大人記得下手快一點,我怕疼。”
“你……”
寇凜微微一怔,啞然失笑,隨後又是許久不語,長長嘆了口氣,笑著道:“這定情信物,不能只我送你,你是不是也得送我點什麼?不能讓我吃虧。”
楚謠在他懷裡點點頭:“這牆上的字畫都是我的心愛之物,你隨便取一副。”
“你可饒了我。”寇凜攬住她背的手慢慢上移,楚謠睡覺時嫌頭發礙事,總是梳個鬆散的道姑髻,他慢慢抽掉她綰發的白玉簪,由著她長發鋪了半床,“就這根簪子吧。”
末了又補了一句,“可惜不是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