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在馬車裡拍著胸脯:“我的娘,真是嚇死我了,多謝我老虞家列祖列宗保佑。”
“你該多謝本官保佑。”寇凜嗤之以鼻。近距離打量,發現她五官精緻,相貌並不粗獷,之所以完全看不出是個女人,源於她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股連大多數男子都少有的英氣。
虞清訕訕一笑,難得正經抱拳:“此番多謝寇指揮使出手相救,虞清銘記於心。”
“本官只能救得了你一時。”寇凜收回視線,閉上眼睛休息,淡淡道,“本官與謝叢琰接觸不多,相互間知之甚少,不瞭解他是怎麼想的。若位置對調,今日鬧這一出,本官必能猜出你是女扮男裝。還有昨夜紅袖招的案子,待陸安侯府上告,怕是又得來一場三司會審,本官絕不會插手。”
“我只問兩個問題。”
“你問。”
“寇指揮使認為,這幕後黑手與謝叢琰有沒有關系?”
“從先前永平伯世子的案子來看,無關。”
“今日謝叢琰押我進城,距離西城門尚有一段距離,有人以暗器通風報信,說了你的部署。”
寇凜閉目道:“那夥人在京城遍佈眼線,不稀奇。”
虞清搖了搖頭:“通風報信的,應是你錦衣衛裡的內奸。”
寇凜眉頭一皺,睜開眼睛看向她。
虞清用手稍稍比劃了下,壓低聲音道:“那張字條所用的紙,雖只有小小一條,從紋路來看,我確定是官紙。”
她只需一提,寇凜已然明白其中深意。
倘若有人在外暗中盯著錦衣衛的動向,隨身攜帶官紙寫字條的可能性很小。只能是錦衣衛衙門內部的人,接到寇凜的命令以後,順手寫了張紙條遞出去。
“還有想謀害楚大的幕後黑手,我心中有一絲頭緒。”虞清見寇凜沒有制止她的意思,才繼續道,“我幼年時有兩位好友,一是楚大,一是定國公府的庶子宋世非,還不到十歲那會兒,我們三個曾溜進定國公府內一座廢棄的宅院裡,看到未婚有孕的宋嫣涼……”
寇凜瞳孔一縮,虞清不到十歲,自己尚未來京。
“我瞧見有位耄耋老翁,拿著棍子一直痛打宋嫣涼的肚子,口中罵罵咧咧。具體說了些什麼,我早已不記得了,但從宋嫣涼的哭喊中,當年的我得出一個資訊,她的失身,應是被強迫的。”虞清深鎖眉頭,“更奇怪的是,那動手打她的老翁並非定國公宋錫,而宋嫣涼極為畏懼此人。宋世非更說自己從未在府上見過此人……”
“你懷疑幕後黑手與定國公府有關?”
“我不清楚,當時我年紀小,並不覺得怪異,怕有辱宋嫣涼名聲,逼著楚大和宋世非發毒誓不許說出去。沒兩年,宋世非意外墜湖死了,我依然沒想到這事兒上去,直到現在楚大和我接連被算計……”
認真聽著她的講述,寇凜緩慢轉動手指上的金扳指,目色幽深:“若你們當真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秘密,為何過去快十年了,他們才想著滅口?”
虞清哪裡知道:“我也是猜的,因為除此以外,我實在想不起來我和楚大一起得罪過誰。”
安靜坐了半刻鐘,寇凜曲起指節敲了敲馬車壁:“小江,你先帶虞清回衙門,本官去一趟兵部。”
錦衣衛衙門。
自從寇凜策馬離開,楚謠一直站在原地焦急等訊息。
瞧見虞清平安無事的從馬車跳下來,颳了下她的鼻尖,喊一聲小心肝兒,楚謠才算徹底安了心。
跟著段小江一起,將虞清送去詔獄裡住下,這人人談之色變的修羅地獄,如今在楚謠眼裡,竟成了最堅固的一道屏障,也是諷刺的厲害。
楚謠討來金瘡藥幫她處理手心傷口,虞清因為好幾日不曾合過眼,說話間就沉沉睡去。
她閑來無事臨摹了會兒《山河萬裡圖》。
等過了晌午,楚簫恢複意識,楚謠回到自己的身體裡,還身在神機營謝叢琰的住處。趁著謝叢琰不在營中,她求著一位認識的副將派人將她送回了尚書府。
一下午的時間,楚謠沐浴更衣,對鏡梳妝。
正思考晚上怎樣甩開春桃時,楚簫回來接她外出遊玩,無人敢攔。出門後有幾個家僕偷偷尾隨,被錦衣衛故意設下的障礙阻撓,全都跟丟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