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寧三年不曾出現過,但前幾日寺廟遇伏,忽然又有了。”楚謠摸不準情況,“回到家中,似乎又……”
便在此時,院外傳來一陣喧嘩。
楊總管步履匆匆來報:“老爺,錦衣衛來了,帶頭的是段小江。”
尚書府上從未來過錦衣衛,身為寇凜的左膀右臂,段小江帶隊上門,多半是抄家和抓人,故而府中上下人心惶惶。
楚修寧鎮定自若,站在他這個位置上,豈是錦衣衛可以撼動的?
莫說區區一個鷹犬爪牙,寇凜親自來也無所畏懼。
但錦衣衛有可能是來宣讀聖旨,楚修寧不敢怠慢,吩咐兩個孩子:“你們先吃。”
自己則起身出了花廳,朝正廳走去。
兩兄妹哪裡還吃得下,跟著出去,躲在屏風後。
隨行錦衣衛盡在院中候命,唯有段小江端坐廳內,與先前在滄州碼頭見到的不同,他今日穿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以他瘦小的身材,顯得十分滑稽。
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七品總旗,面對當朝二品尚書,段小江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聽聞楚公子病體痊癒,於今日重返京城,真是要恭喜楚尚書了。”
楚修寧懶得與他客套:“本官已屏退左右,段大人有事直說。”
段小江依舊笑眯眯,拱著手道:“下官冒昧來訪,是為了兩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不知楚尚書想要先聽哪一件?”
不待楚修寧選擇,他自顧自道:“還是先說公事吧,我家大人派下官登門,是想接令公子前往咱們錦衣衛衙門,在詔獄住上一段日子。”
“詔獄”二字一出,饒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楚修寧亦是面色惶變。
故意頓了一頓,段小江才繼續道:“尚書大人莫要誤會,我家大人昨日抵京,今晨面聖,得到聖上恩準,已將翰林畫院裡那副贗品取回咱錦衣衛衙門。弄虛作假之事,上不得臺面,唯有委屈令公子來我衙門領個百戶職,以便掩人耳目。”
楚謠深深吸氣,果然,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楚修寧冷著臉道:“那也無需去你錦衣衛衙門吧?”
段小江笑道:“我家大人說了,是為了令公子的安全著想,咱們既然奉命偵辦此案,也不差多多辛苦一些,替您保護好令公子。”
楚修寧正欲反駁,段小江再道:“我家大人又說了,可不是每次都有好運氣,荒郊夜裡的,遇見俠士相救。”
原本楚修寧稀裡糊塗,瞧見段小江朝著屏風後擠眉弄眼,一霎恍然大悟。
前幾日救下女兒的竟是寇凜?
屏風後的楚謠稍稍愣神,深感不可思議。
“說完了公事,咱們來聊一聊私事。”
段小江眯著眼:“我家大人說,前天晚上他在京郊救下了令千金,您必定感激涕零,備以厚禮。雖然大恩不言謝,但大人怕您心中過意不去,常懷憂思,一病不起,難免耽誤政事,於聖上、於社稷、於萬民不利。於是我家大人決定勉為其難的接受一些。”
楚修寧沉默不語,寇凜這話說的令人鬱結,但救了他女兒的命是事實,給報酬合情合理:“不知這‘一些’,是多少?”
段小江掰著手指頭:“令小姐乃千金小姐,自然價值千金,但咱們意思意思,給個一百金就成。”
楚修寧眼皮兒重重一跳,一百金,他一年的俸祿多少?
無妨,賣了老家祖宅應是差不多夠了。
“此外,我家大人在林間與劫匪大戰數百回合,遍體鱗傷,回衙門後吐血不止,服用了數根千年人參續命,湯藥費去了大概三百六十金吧……”
楚修寧嘴角抽搐,數根千年人參?沒吐血也吃吐血了吧?
“還有,我家大人的戰馬因英勇護主而死,哎,那是大宛僅存三匹於世的汗血寶馬……還有,我家大人的佩劍損壞嚴重,哎,那可是廣安王相贈的傳世名劍……”
楚尚書聽著聽著,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知道自己謹慎小心近十年,終究是被他給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