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遙笑著催促:“剛出鍋的,快趁熱吃。”
流沙包的餡兒有蛋黃與牛乳融合的口感,項桓自己愛吃鹹蛋黃,他對宛遙的手藝一向有信心,正伸手去要拿,前邊兒不輕不重,聽到宛延輕咳了一聲。
他咳完卻也不說話,只意味不明地把碗勺放下。
兩個人身形一僵,面面相覷地對視了片刻,宛遙率先做出反應,悄然給項桓打個眼色,抽出上面那層。
“呃,爹……這六個是專門給您做的,味道沒有那麼甜,正適合您的口味。”她忙示好地端過去,特地取筷子給他恭敬的擺整齊。
宛延仍舊沒什麼表示,不鹹不淡地嗯了一句,再次舉箸開始用飯。
眼見是把他的嘴堵住了,宛遙才輕手輕腳地走回項桓身邊,小聲示意他趕緊吃。
後者剛挾起一塊,沒等放進口中,那老年人獨有的咳嗽聲又響了起來,似乎還變本加厲,每一聲都帶著毫不掩飾的不滿情緒。
項桓頓時少了大半胃口,包子懸在半空,他緩緩合攏嘴,冷眼抿唇朝對方望去。
這下連宛遙也覺得尷尬,直起身為難道:“爹……這東西甜得很,你吃多了不太好。”
然而宛延不管這些,邊咀嚼邊不為所動地清了清嗓子,大有把自己咳成癆病的架勢。
宛遙左右不是人地站在那裡,看看她爹再看看項桓,兩張顏色各異的臉。想著此前害二老擔憂了大半年,心頭多少有愧,她只好抱歉地去拉項桓的衣角。
少年面露不悅,微不可見地磨了磨牙,索性把頭扭到一邊去了,捧起稀粥發狠的喝。
這下一整籠的流沙包都擱在了宛延跟前,然而他還不算完,約莫是嘗到了甜頭,專盯著項桓的筷子。
他吃包子,他也咳;他夾糕點,他也咳;就連碰幾根油果子也咳個沒完。
宛遙瞧見項桓額頭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生怕他一起身抄碗朝自己爹臉上糊,只能在桌下不停地摁住他的手,悄聲道:“你冷靜點……冷靜點……晚上我給你燉排骨,不然燒蹄髈?做酸菜魚怎麼樣?”
餘飛不動聲色地捏著包子邊吃邊圍觀,不由感慨:媳婦再好,有個難伺候的岳丈也是白搭啊。
項桓就著鹹菜三兩下灌完了粥,終於在一片咳嗽聲中,忍無可忍地把碗一推,起身走了。
曲折悠長的迴廊間,少年步伐極快,足下幾乎能生風,手甩得連袖擺都能傳出他心底的怨氣。
宛遙提著裙子在後面,要小跑起來才能勉強跟上。
“項桓,你等等我。”
然而對方像是壓根沒聽見,就是不等她。
宛遙伸出手,總算夠到他的胳膊,拉著人停下來,“你別走那麼快……”
項桓吃了一肚子的憋屈轉過身,指著前廳的方向朝她質問,“你都不幫我,還向著他!”
宛遙被他吼得不自覺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他畢竟是我爹,我總不能跟他對著幹啊。”
他脫口而出:“那我還是你的……”想了想似乎還不是,於是不耐煩地擺手,“算了算了。”
知道他在父親面前受委屈了,宛遙忙示好的去牽他的手,“你不要生氣……”
“我還能不生氣?你爹顯然是不打算讓我好好吃飯!”項桓話是這麼說,手倒也沒甩開,“你看他都咳成什麼樣兒了,我才吃幾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