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遙在他後背上打了兩下,“院子裡人來人往的,一會兒宇文將軍回來撞見了不大好。”
項桓不以為意:“怕什麼,他不會那麼沒眼力見兒的。”
話音剛落,院門外的宇文鈞便急匆匆往裡跑,不僅不識相,還邊跑還邊喊:“小桓!小桓,小……”
他習武之人足下生風,才進門便意識到不妙,雙腿一個急剎,幾乎在地上劃出一道痕跡來,堪堪停住。
對面兩個人在同一時間手忙腳亂的分開。
宛遙已經尷尬地將身子背過去了,項桓則頗為打臉地站在一旁抓了抓脖子,顯然有些無語,只好去瞪對面那個沒眼力見的人。
宇文鈞尬在原處,也不知道該不該打聲招呼。
少年無奈地開口:“什麼事?”
“呃……那個。”他說,“將軍找你。”
此時季長川的書房內,案幾上正鋪了一張佈防清晰的地圖,右上角寫著兩個字——嵩州。
“這是離龍城最近的地方了。”參軍說道,“城防結構也是最穩固的,駐守的統領姓張,麾下有一千威武騎,算是他的王牌。”
季長川端著碗餛飩,一面吃一面看著佈防圖點頭。
參軍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情,提醒說:“後方補給永遠是個無底洞,單憑一個嵩州城杯水車薪,恐會形成四面楚歌之勢。”
“將軍,您真的想好了嗎?”
“現在再問這些可就沒意思了。”他舀了一勺放進嘴裡,細嚼慢嚥,“該來總要來,躲是躲不過的。項桓有句話說得對,若一度瞻前顧後,我們只怕連軍營大門都出不了。”
“讓人去清點輜重吧。”季長川擱下碗,“虎豹騎也休息得夠久了。”
陳府內。
自打陳家大少爺被揍得半死不活臥病在床之後,壓抑的氛圍已經在宅子上空籠罩許多日了。
陳文君正坐在銅鏡前讓侍女替她梳妝更衣。
她今日要代替父親和弟弟去與當地的同知譚大人商量店鋪抵押債務的事情。
袁傅一經戰敗,他們家更有些牆倒眾人推的意思,不過三天,便陸續有人上門討債。陳文君被蒙在鼓裡這麼久,現在才知道弟弟為了買通權貴在外竟花光了所有積蓄!
父親得知此事一病不起,陳朔又因重傷昏迷不醒,家中的天說塌就塌,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頭頂上。
即便她對買賣之事毫無經驗,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應對。
最後一支簪子挽好青絲,陳文君深吸了口氣,推開了房門。
她帶了侍女隨行,為以防萬一也同時叫上了秦徵。
約好的商議之地在城內一家奢華的酒樓雅間,由店夥引著剛行至樓梯下,對方的隨從似乎已等候多時,當即便抬手將秦徵攔住。
“慢著,這一位得留下。”
青年冷冷地轉眸,扣在手中的佩劍被他拇指撥開寸許,警告的意味很明顯。
陳文君看在眼中,不動聲色地伸手覆在秦徵指上,把行將抽出的長劍又摁了回去,冷靜地問:“不知主人家是何意?”
後者十分狗仗人勢地開口:“我們大人的轎子前一陣曾遭歹人襲擊,但凡帶兵刃、會功夫的男子一律不許上樓!”
他語氣生硬,神情趾高氣昂,顯然是沒有半點迴旋的餘地。
陳文君畢竟知道自己是要有求於人的,只能忍氣吞聲地抿抿唇,半晌朝秦徵露了個安心的笑。
“那你便在這兒等我吧。”
“大小姐?!”
“沒事兒的,離得又不遠。”
青年的臉上分明寫滿擔憂,他劍眉緊緊皺著,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若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立刻叫我。”
“嗯。”
她提著裙子盈盈上樓。
這些時日瘦了許多,束腰的綾子襯得腰肢纖細羸弱,不堪一握,連面色也比以往要憔悴,若非擦了些胭脂,她連嘴唇都是微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