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此時,宛遙感覺到他粗糲而溫熱的手掌輕輕將雙頰捧起,滾燙的唇忽的貼了上來,有些莽撞似的吻住了她的嘴唇。
柔軟的觸感突如其來,宛遙愕然睜大了眼,有一瞬腦子裡空白如紙,脖頸後的筋好像一路麻到了頭頂,連指尖都流竄著細細密密的酥麻。
少年並不怎麼會親吻,只能反複輾轉地抿著,吮吸著,用唇舌去記憶她微甜的味道。
隔得那麼近,他胸膛緊挨過來,宛遙甚至能聽到項桓狂躁不安的心跳,他的唇在笨拙的輕顫,噴在鼻翼的呼吸灼熱又淩亂,緊貼著衣料的那些體溫、脈搏以及幹淨的皂角味一併將她包圍住。
宛遙並不知道該怎麼做,由於驚訝而微微啟唇,他於是加重了一些力道,順其自然似的,舔上她的舌尖。
剎那間,心潮如水,再難控制,眼前竟恍惚有眩暈的光芒……
宛遙腦子驟然一熱,飛到九霄雲外的思緒頃刻歸位,她回過神來,一把將項桓推開,對面這塊後石牆沒能撼動,倒是先把自己推得往後挪了一步。
她張皇失措地坐在水裡,眼中又是錯愕又是尷尬,整張臉估計已經熟透了,虧得在天色漆黑不大容易看出來。
“你……”
她這邊的臉色五顏六色的非常壯觀,然而面前的項桓倒是笑得十分無賴,“是你自己答應的。”
“現在蓋了我的印,就是我的人了,你再想反悔可沒那麼容易。”說完,抬手用掌心將她嘴唇上濕漉漉的水漬抹掉。
宛遙面頰紅得愈發厲害了,低頭拿手臂緊跟著擦了擦。
她脖頸以上燒成了炭火,小腿以下凍成冰窖,上下冰火兩重天,等冷靜之後,才轉念瞪他一眼,撈了把水就朝他身上澆。
“你又戲弄我!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衣服全都濕了,還怎麼回去啊。你真是……”
項桓坐在那邊,任由她潑得自己滿頭滴水,只意思意思地抬手擋了幾下,還是掛著一副欠扁的笑。等宛遙差不多發夠了火,才攔住她。
“誒,好了好了……這天涼水寒,再泡下去該生病了。”項桓起身去拉她,見宛遙在擰衣裙上的水,也跟著幫忙拍了拍,“走吧,先回府衙。”
時辰已經很晚了。
後宅的走廊上零星掛著幾盞昏黃的燈,前些天的小年玩得太瘋,這會兒尚未到除夕,眾人興致寥寥,都歇得早,四下裡頓時清清靜靜的。
項桓正坐在床邊換完幹淨衣服,房門便被人叩響了。
他邊繫腰帶邊道:“進來。”
吱呀一聲,宛遙端著碗湯藥推開門。
“你怎麼來了?”項桓忙將鞋子穿好,看著她把託盤擱在床頭。
“我去廚房煮了點姜湯。”宛遙信手拉過凳子坐在他對面,拿勺子攪拌湯水,一股暖洋洋的熱氣順勢往外冒,“畢竟泡了冷水,這大冬天不是可鬧著玩的。”
他順從的哦了一聲,朝湯水裡望一眼,“那你喝沒有?”
宛遙輕輕吹去熱流,“我喝過了。”
項桓聞言若有所思地抿唇頷首,正專心致志盯著她手裡的姜湯,冷不防卻瞧見門外窸窸窣窣擠著幾道非常可疑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