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也不打算管的,想著沒準兒你會喜歡,反正閑得無事,就試著養養。”
餘飛不敢站得太近,佯作放哨般的在樹下豎著耳朵聽,當下就有些不好了。
我塞你進來攢功勳,你居然沒事幹,消極怠工,天天跑來這兒養鳥!
宛遙倒是沒想那麼多,果然很覺得新奇,“你都喂些什麼?”
“有什麼喂什麼,這時節蚯蚓不好挖,米飯它們也吃,反正不挑。”
“我能摸一下嗎?”
“摸啊,要不要替你逮出來?”
他習慣性的開始使用暴力。
“不用不用……誒你輕點啊,它都開始吐舌頭了!”
餘飛開始後悔,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來找虐,平白被秀了一臉。他默默地踢飛腳下的石子,地面投射著樹上模糊的兩道人影,一高一矮,兩小無猜,看著看著,竟生出些令人動容的歲月靜好來。
寒冬的飯菜涼得很快,項桓吃時已經漸冷了,他捧著碗迅速地扒飯,再喝口溫湯沖一沖,眨眼就消滅了一大半。
宛遙拿手帕替他擦唇角沾上的油漬,正往腰間去摸荷包,忽的撈了個空,她忙仔細地低頭尋找了一番,動靜有點大,樹枝開始上下起伏。
“怎麼了?”項桓吞了一口飯問她。
宛遙顰起眉,顯得很著急,“我的錢袋好像掉了……”
“是不是丟在路上了?”
“我也不知道……”
說話間,不遠處一隊巡邏的守衛剛好朝這邊走來,其中似乎有一人還拿著什麼,正同餘大頭交談。
兩人對視了一眼,項桓便先抱著她跳下去。
這一隊巡邏的戰士約莫有十人,看裝束都是大魏的普通士兵,但和尋常不同的是,他們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清一色的銅質面具,乍然一望,好似都一個孃胎出生的,分不清彼此。
對方聲音很低,繡花的袋子被他捏在手裡,和餘飛不知說了些什麼。
宛遙拿不準自己要不要上前,半晌只弱弱地開口:“那個……是我的荷包。”
後者似乎頓了一下,循聲往這邊一掃,才頷了頷首,厚重的面具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微響。
那人將錢袋交給了餘飛,轉身便走回了隊伍之中。
宛遙一面注視著那群鐵面軍,一面行至餘飛跟前,不禁遲疑道:“他……”
“他是來還東西的。”荷包輕掂兩下拋跑過來,她趕緊手忙腳亂的接住。
宛遙並未急著清點錢兩,反而問道:“他們為什麼都帶著面具?”
“你可能不知道。”那隊戍衛繼續按著路線巡邏,餘飛抱起手臂,慢條斯理地踱步,“這些便是所謂的‘威武騎’,皇帝陛下親自選拔設立的親兵。”
提到這個名字,項桓和宛遙才隱約回憶起之前聽說過的一些零碎的傳聞。
比如手撕戰馬,單挑猛虎,把虎豹騎打得滿地找牙之類的……好像對他們而言不是十分光彩的事……
剛這麼想著,旁邊的餘飛已冷笑出聲:“對外宣稱什麼天下第一,無人能敵,其實就是一群磕大力丸的。”
項桓:“怎麼說?”
“為首的叫楊豈,也不曉得從哪兒弄來一堆稀奇古怪的藥丸子,尋常人服幾粒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脫胎換骨,筋肉強健,力大無窮,數日之內能趕超普通將士訓練三四年。”
宛遙到底是醫家,聞之驚奇:“這麼厲害?”
他興許看對方不順眼很久了,語氣滿滿的不屑,“當然厲害,不厲害能跟著我們出征嗎?”
“這幫人,正兒八經的操練也不過兩三個月。除了一身蠻力,他們懂個屁!”
自古將星成名都是經過時間的沉澱與戰火的洗禮,縱然這世間百八十年會出一個天才,但也不至於一步登天。
人體的骨肉有它自己的那套章法,無論多厲害的神藥也無法打破千百年的規律,不過是寅吃卯糧,提前榨幹體內的精氣神而已。
宛遙略一沉吟,忍不住輕嘆:“這種藥吃下去,恐怕極為傷身。”
“何止,聽說一開始試藥便死了上百人。”餘飛聳聳肩,“十個人中總有一個會出事的。而且筋骨暴漲,也使得他們的容貌扭曲,各自變得奇形怪狀,哪怕親娘站在面前都不一定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