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遙半是埋怨半是無奈地斜眼睇他,“那就反省一下,怎麼才能把這毛病改一改。”
想了想總是缺了點什麼,又補充道,“不行,你違反規定了,我要扣十天。”
他聽完便是一愣,有些訥訥看著她跨過門檻,終於爆發道:“不是……喂,宛遙!”
“怎麼還帶扣的?約法三章裡幾時說有這一條了?”
後者站在院中轉身,正色著提醒:“不可以進來,這是姑娘家的閨房。”
“……”
他眼睜睜地見面前的兩扇院門關上,在原地繞了幾圈撓撓頭,最後煩躁地撿了條石階坐下。
這才半個時辰不到呢,怎麼一天沒增還反掉了!
項桓頭疼地揪了把草丟在地上。
真是……
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彭家小姐正值二九青春年華,模樣生得平平無奇,但勝在會打扮,倘使面頰白白淨淨的,一番仔細上妝,大概也能算個中上姿色。
可惜她近來左臉長了一大片晶瑩剔透的痘瘡,乍一看去很像蟾蜍成精,醜得十分駭人。
彭小姐終日不敢出門,房內一張簾子把自個兒遮得密不透風,和宛遙說起便是一臉淚。
“本來今年就該和太尉家的公子成親的,可你瞧瞧我這模樣,還怎麼見人吶?實在沒辦法,也只得把婚事延到明年去。”
“但推得了一時總推不了一世,再熬年紀就大了!夫家不嫌我自己還嫌呢。”
她一把鼻涕一把淚,“上個月,丫頭拿來姑娘做的玉容散給我試了些日子,倒有幾分效果,我想著不如請你來替我診一診,對症下藥或許好得更快呢?”
言語間,宛遙正在觀察她的面部,聞言頷了頷首,“小姐這是體內有熱毒,毒氣不散只使外用的藥的確不容易見效,得吃幾道方子才行。”
彭小姐忙說無妨,“姑娘盡管治,需要什麼名貴藥材我差人買便是。”
她笑道:“用不著什麼名貴藥材。小姐備好黃苓、桔梗、冰片、雄黃等物即可,冬天大雪封山,草藥或許不易得。”
“這沒問題,你寫方子,我命她們去抓藥。”
說明白點就是普通的出痘子,年輕的人精氣旺盛,皮脂原本容易生油,再加上飲食過於油膩,偶爾引發一場瘡災並不稀奇。
宛遙替彭家小姐用藥粉洗完臉,吩咐了些忌諱的食物,便提起藥箱準備告辭。
“宛姑娘不如留著吃頓午膳吧?時候也不早了。”
她推拒道:“多謝好意,不過我尚有別的事情要忙,恕不能耽擱太久。”其實是不大想應付這些高門子弟。
彭小姐大概也就隨口客套兩句,聞言便不再挽留,安排婢女送她出府。
項桓在門外大概是閑得快發黴,起先禍害臺階下好不容易捱到寒冬的草,順著花壇揪了一圈,最後見四周已無草能拔,便又三兩下攀到了樹椏上,似乎準備再接再厲。
可剛一上樹,他不知是看見了什麼,坐在那兒目光專注地遠眺了半晌,直到宛遙兩手攏在嘴邊喊他,才回過神。
少年身輕如燕,一個縱躍穩穩落地。
“這就完了?”
她抿唇一笑,頷首嗯了聲,“走吧,回去了。”
一開始彭小姐留她吃飯,宛遙倒還不覺有多餓,這會兒行於宅院夾道的□□內,旁邊是端著託盤匆忙閃過的下人,四周遍處不是菜香,光聞味兒她就有些犯饞了。
項桓興許也沒好到哪兒去,因為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你還敢跑!?”
也就是在此時,迴廊下擺滿精緻茶花的園子裡傳來一陣令人膽顫的哭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