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時,彷彿回應了他內心的企盼,視線裡居然真的多出了一隻水囊,還圓鼓鼓的!
它晃晃悠悠朝這邊的靠近,頂上懸著一根絲線,彷彿隨時能砸下來。
項桓驚訝地撐起了頭,就瞧見不遠處蹲著一個小女孩。
她眼睛大大的,有幾分熟悉的惶恐與膽怯,手中握了柄魚竿,好似非常害怕地與他保持著距離,投餵狗熊一樣將水囊顫巍巍地吊到跟前。
從此,他記住了她叫宛遙,也就莫名的喜歡帶著她東奔西跑。
月光隱沒入雲層,睡在那邊的少女忽然皺了皺眉頭,項桓險些以為她快醒了,急忙閉眼。
不料宛遙卻只是側了個身,翻過去依舊睡得安穩。
他再抬眸時,對面的床榻已剩下一抹背影,可腿骨還在疼,這一整夜不眠不休。
宛遙補足了覺,踏踏實實的睡到日上三竿。
她早起再給項桓把了一次脈,對症寫好藥方,喚來小二去城中的鋪子裡抓藥。
內服的藥倒是好說,熬煮成了喝下去便是,不過項桓這一身的破皮爛肉,她拿著外傷膏藥真有些無從下手。
再加上腿骨的傷還需要仔細檢查。
宛遙站在床邊,凝重地盯了他半晌。昨天落腳匆忙,那身舊衣沒換,人也沒洗,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她不吭聲,項桓也不好問,轉眼就見宛遙倏忽又出去了。
他只好老實地坐著不動。
這回離開得有點久,小半個時辰後,兩個不知道打哪兒來的精壯男子隨她推門進屋,一左一右門神似的站著。
現下不問真的不行了。
項桓忍不住,正要開口,對方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蹦出一句:“那就麻煩兩位大哥幫他沐浴更衣了。”
他驀地扭頭,一臉怔愣。
“什、什麼……”
宛遙遞上些許銅板,神情堪稱溫柔,“他腿上有傷,你們留意一下別碰到了。”
“放心吧姑娘。”壯漢們開始摩拳擦掌,挽袖搓手,“保管伺候這位小哥舒舒服服的。”
“等……”
項桓沒“等”出來,宛遙已經關了上門。
客棧正值一天中最熱鬧的時段,上有住客下有食客,數個店夥在大堂穿梭,掌櫃的低頭忙著記賬。
她倚在欄杆邊托腮往下看,身後的客房內是一陣雞飛狗跳。
“我自己能洗……不用你們。”
“等等,等等,先放手……放手!再碰當心我不客氣了!”
許是掙紮要起身,奈何腿傷又硬生生讓他跌坐回去。
壯漢頗不解的安撫:“小哥你莫要亂動了,萬一傷著哪兒就不好了。”
“就是啊……”
他最後大概實在是沒轍,急得在裡面喚她:
“宛、宛遙,宛遙!……”
走廊上每隔一段養著一盆水仙,宛遙充耳不聞地拾起一片葉子泡在盛滿清水的花盆中,泡一會兒又取出來,再泡一會兒再取出來。
自得其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