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都說不要緊了,你別那麼大驚小怪。”生怕他繼續堅持,她忙半推半勸地將他趕出院子,“再過會兒該換班了,快去吃飯吧別耽擱,正好我也睡一覺。”
項桓被她推到了門邊,拎起靠牆的雪牙槍,終究還是意難平地回頭:“你是不是真沒事?”
“是了是了,真沒事了。”
“那我走了……你有事記得叫人來找我。”
“嗯。”宛遙沖他安心地點頭笑笑。
他說完,帶著遲疑提槍出去。
一直目送項桓走遠,她才惴惴不安地伸手撫上自己的臉,有些擔心臉色太過難看。
宛遙倒不是真心敷衍他,是確實感覺困了。
在榻上閉眼小憩了片刻,待得醒來,天光猶亮,她理好衣襟去隔壁間時,秦徵早已離開——為了避免有人闖入不好解釋,他白天素來是不在這裡多待的。
宛遙反倒放下了心,在床前替陳文君把過脈象,便轉身上煎藥房將溫好的藥汁端來。
藥碗擺在桌上,旁邊是一小柄匕首,她站在那裡深吸了口氣,繼而一圈一圈解開包紮手腕的布條。
蒼白的肌膚間赫然是道深紅的傷疤,血縱使已凝固,但由於傷口遲遲不好,一直未能結痂。
宛遙狠了狠心,以刀尖在舊傷處挑開了疤痕,幾乎是一瞬,晶瑩的殷紅就滲透而出,她忙挽起衣袖,讓手臂的血滴入那碗湯藥之中。
血珠入水。
濃稠的水面頃刻泛起漣漪,將門邊倒映出的身影擊得零碎不清。
也就是在此時,宛遙猛地轉過頭。
視線裡是項桓凝重暗沉的眉眼,他嘴唇抿得很緊,雙目透著冷峻,一張臉黑得厲害。
“……項桓……”她小聲道。
他眸中陰晴不定,“你在幹什麼?”
驟然有種做了壞事被人當場撞破的心虛。
在宛遙本能地往後躲的時候,項桓大步走上來拽住她手腕。
那條深深的刀口與周圍細嫩的面板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項桓只看了一眼,幾乎是質問的口氣:“你不是說不小心劃傷的嗎?!”
“對……一開始,的確是不小心劃傷的……”
她說得猶豫,項桓聽得心裡一陣著急:“那到底怎麼回事,解釋給我聽!”
叫他這麼一吼,宛遙自己也懵了,她望著他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
“在疫區那會兒,有一次,無意間發現我的血好像對治療這種瘟疫有效,我就……嘗試著放進湯藥裡。”
項桓微微一怔,松開了手。
“我沒想到,圓圓和我爹服下藥之後,情況真的有所好轉。”她抿了抿隱約皸裂的嘴唇,“一開始我以為只要是血都行,也就悄悄去拿了雞血、鴨血甚至其他人的血入藥。”
宛遙望向他的眼裡充滿了不安,“可是沒用,什麼辦法都試過了,我發現……只有我,只有我的血才可以……”
整個疫區,能平安活著出去的,只有他們。
項桓不通醫理,他對這種事粗心慣了,本以為是碰運氣正好撞上的,怎麼也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原因。
他沉默地看著宛遙包紮止血,不經意想起自己那日打翻的藥碗,心裡忽然不是滋味,一把拉住她就要往外走。
“治什麼治,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