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非常溫暖的觸感。
他生生世世,都不會忘。
……
“大小姐是個很好的人。”秦徵隨手拾起腳下的一粒石子,“我希望你能救她。”
盡管被擄劫到這深山之中,但不知為何,直覺告訴宛遙這個人並沒有惡意。
“你就這麼堅信,我救得了她?”她輕輕問,“萬一我也治不好呢?”
秦徵把石子丟下山,“那多你一個給她陪葬,也不虧。”
“……”誰說沒有惡意了!
宛遙嘆了一口氣,“我再怎麼說也是官家小姐,父親和陳尚書多少有點同朝為官的交情,你就不怕東窗事發,引火上身嗎?”
秦徵搖了搖頭,“我既然選擇把她帶出疫區,便沒想過要全身而退。我的命很賤,本就不值幾個錢,掙紮到這個年歲已經是同齡中最得幸的那一個了,沒必要還繼續貪心不足。”
宛遙曾接觸過許多徘徊在鬼門關邊沿的病人,卻從未見到有人像他這樣,如此淡薄性命。
她忍不住感慨一句:“秦大哥對陳姑娘還真是……情深義重。”
他聞言卻垂眸沉默了許久:
“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只要她需要,我就可以為她去死。”
這是宛遙第一次聽見人間最深情的獨白。
她怔忡地轉過視線,反複體會著那句話。
從沒想過原來一個人可以為了另一個人虔誠至此,拋卻生死,哪怕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
她悄悄凝視著秦徵那雙並無波瀾,卻無比認真的眼睛,竟從其中讀出了一絲“相思不露,情深入骨”的味道。
回到洞內,火堆邊的姑娘依舊安然沉睡,如果沒人救她,她便會一直這麼睡下去,睡到周身潰爛,再面目全非的死去。
宛遙緩緩蹲在一旁,替她拉了拉蓋在面上的薄毯,心中隱約生出些許內疚之感。
如果不是自己。
她想。
如果不是自己,她可能也不會嫁到梁家,也就不至於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宛遙摸到手腕上纏著的布條,猶豫不決地皺眉看了一下,過了好一陣,才深吸了口氣,起身往外走。
秦徵還在洞口站著吹風,興許是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
宛遙正神情嚴肅地與他對視。
“秦大哥……”
她說,“關於陳姑娘的病,我想……”
也就是在宛遙開口的剎那,秦徵已然覺察到有一股鋒芒隨風而至,原本茂密無害的草叢中驀地充滿了殺機,月光照出一縷寒意凜然的槍鋒,筆直而又兇猛的刺了過來,疾如閃電。
而那杆純白如雪的長.槍後,是少年人淩厲迫人的眉眼。
“項桓!”
她愣住。
秦徵被來勢兇猛的槍尖逼得連連後退,在即將穿刺他胸口之際,他抽出長劍險險的隔開。
“噌”的一聲,讓人牙酸的動響,兩刃交叉劃過,幾近蹦出火星子來。
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
“你是如何尋到這裡來的?”秦徵避其槍招,謹慎的問。他對四周的戒備同時也放大到了極點,那些藉著夜色的樹林中,似乎隨時會有什麼利器迸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