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原本打算一個人吃晚飯。
不過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餘初的屋子還亮著,他沒有掩飾自己的腳步聲,抬起的手還沒有扣到門上,裡面已經傳來她懶洋洋的聲音:“楚先生?”
“餘姑娘。”
“門是開著的,你直接進來吧。”
門果然是虛掩的,楚小哥輕輕一推,就將門推開了。
夜風還有些涼,但是他卻未轉身關上門,而是任由房門大開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是如此直接攤開,對姑娘的名節可能會好上許多。
之前身在異地,沒有人認識,她不在意他也不刻意去把世俗加在兩人身上。
可是現在不一樣,這船上有她的故人。
餘初正坐在榻上,手中擺弄著炭筆和紙,不知道在畫些什麼,她抬著頭看了他一眼:“吃過晚飯了嗎?”
“還不曾。”
“船上的夥計說,你被翟翎羽請去了,沒想到幾年不見,他小氣到連飯都不管了?”
楚小哥失笑:“你吃過了麼?”
“吃過了。”餘初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語氣隨意,“剩下的都在那了,我之前溫過一遍,現在想來也不會太涼,你湊合著吃吧。”
楚小哥走到桌前,開啟食盒,裡面的飯菜果然還是溫著的。
他低著頭看了一會兒。
“餘初。”
餘初愣了一下,這是楚小哥第一次叫她名字:“恩?”
“你辦完了京都的事情後,以後有什麼打算?”
餘初畫畫的手並沒有停下,視線依舊落在紙上,像是隻是隨口接了一句:“我想想。”
等到楚小哥一頓飯用的差不多了,以為她不會再說的時候,屋子裡響起了她舒緩的聲音。
“等辦完京都的事情後,我可能要離開東家,拿著遣散費,回到老家,開家小店,養只貓 ,整日睡到日上三竿,抱著貓曬曬太陽……”
京都的繁華和南方比起來,少了一分精緻,但是多了一分大氣。
不僅建築顯得大氣,就連碼頭本身的規劃也是大開大合,整齊的碼頭樁子,寬綽的車道,闊門的店鋪……
“回咯——”
喊著號子的纖夫躬著身體,背影卻如同端直的一座山,聲音裡透著的都是北方漢子的灑脫和粗獷。
餘初一手拎著箱子,一手揹著包裹,打頭陣在人群裡擠著,楚小哥不慌不忙的跟在她的身後。
好幾次餘初以為自己把楚小哥給丟了,一回頭就看見他依舊跟在身後,姿態不慌不忙,臉不紅氣不喘,更像是春遊來的。
不錯——
餘初更加放的開,能用手肘的絕對不用手腕,能用腿的的絕對不用鞋子,硬是帶著楚小哥,從人群堆裡硬擠了出去。
碼頭上有不少貴客來往,所以停馬車的地方,已經擠了不少貴族專用制式的馬車。
即使這樣,翟家的馬車周遭有親兵護衛,一眼就能認出來。
見翟家兩兄弟沒走,餘初鬆了一口氣,稍稍整理了自己的頭發衣服,對著身後的楚小哥說:“楚先生,你在這稍等一會兒,我去說幾句話就過來。”
翟翎赤今日又換回了那一身紅衣,他此時踩在馬車上,線落在不遠處的人身上,掀起車簾子的手頓了頓,轉而看向車內閉目養神的大哥:“大哥,宋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