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有一把槍,雲錦的駐點,在遭遇夜襲的時候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
這一忙就到了大半夜。
餘初整理完自己補充的物資,將所有東西都放入一個手提木箱中,用鎖鎖好,鑰匙掛在了脖子上。
小滿看了一眼燒了大半的燭火,打了個哈欠:“餘姑娘,天色晚了,您要不在這將就一晚上?”
西渡這個地方魚龍混雜,單身女性走夜路,容易招惹各路牛鬼蛇神。
餘初則是考慮到夜裡出船不安全,點頭:“那就麻煩小滿哥了。”
“餘姑娘,你太客氣了。”
可能長時間沒有翻曬過,船艙裡又潮,被褥隱隱的帶著些黴味。
餘初沒有打算在船底艙室打地鋪,她找了個應急手電筒,抱著小滿給的被褥:“小滿哥,我上去睡。”
小滿有些錯愕,看著餘初略細單薄的背影:“餘姑娘,外面風大,夜裡涼……”
餘初背對著他擺了擺手:“晚安。”
船艙下方空氣不怎麼流通,她不敢跟一群疑似傳染病的病人,睡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
餘初抱著兩床被褥,順著梯子而上,剛冒頭,就感覺到了夜風的涼意。
河面漆黑成一片,空氣的濕意像是要凝結成水來,看著明天應該就要下雨了。
餘初將手電筒放在一旁,藉著手電筒微弱的光,鋪好被褥,隨意的躺了上去。
她睜著眼,看著古代區無星無月的夜空。
時隔一個月,僅僅是這麼遠遠的靠著自己的同事,也讓她覺得安心不少。
早起濕度大,晨霧彌漫,河面像是被籠罩在一團煙霧中。
不夜的西渡剛打烊不久,偶爾會遇到其他渡船,船伕喊著號子,相互塞著船,轉眼間就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只有乘客隱隱的笑聲,傳了過來。
餘初趴在小船之上,伸出手撈了一把河水,水的溫度微涼,
覺察到小滿的情緒有些低落:“小滿哥,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我也就碰碰運氣——”小滿摸了一把自己脖子上掛著的純銀十字架,這是上一任管事柳七爺送給他,
那時他還小,七爺還跟他開過玩笑,以後要是迷路了,憑著這個鏈子都能把他找回來。
“我在西渡碼頭等了兩個月,載了了不少客人,其中好幾次認錯了,友誼號是方小哥起的,說以後家裡來人來,聽到這個名字,肯定會跟我聊翻船的問題。”
原來是這樣——
餘初:“我還以為我貌美驚人,氣質突出。”
小滿被逗得滿臉通紅:“我上前詢問餘姑娘,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正常姑娘,哪裡會穿著繡花裙,直接坐地上。”
其實何止是舉止——
他們這樣的人,連眼神,都是不一樣的。
小滿堅持把餘初的木箱拎了下來,一路送到了渡口的臺階之上,他嘴邊含著笑,眼底卻還殘留著疲倦倉皇。
“餘姑娘,我就送你到這了,任先生他們,我會好好照顧的。”
餘初搖頭,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奶糖,遞給小滿。
“小滿哥,你好好照顧你自己。”
小滿愣了一下,他伸手接過奶糖,剝開糖紙,塞進了嘴裡。
嘴裡的苦意,被微甜的奶香所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