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頷首,舉止恭敬。
房景修面上不顯道:“你怎麼知道賈縣令會請我?”
崔昌坦蕩蕩抬眸答道:“房公子身份尊貴,自然會在邀請之列。”
房景修第一世見到太多趨炎附勢的人,多到他已經對於所有的恭維都麻木了。他在位四十年,憑著這一點時刻保持清醒。
所以,崔昌不著痕跡的恭維他並沒有感覺。
崔昌見他不答話,心裡暗道,第二世的陳端不過是個奴隸,臨死還是個奴隸,怎麼今世變了身份去了一趟京城而已,身上的氣勢竟然突然變了?
他不可能同自己一樣是重生,就算是重生,魂魄也還是奴隸……是哪裡不對了呢?
本著小心謹慎,崔昌客氣的寒暄了道:“崔某年少,做事沖動不計後果,之前做了令陳姑娘不喜的事,還望公子看在同鄉人的份上,不計前嫌。”
“以前的事就過去了。只要你現在不再肖想你不應得的。”
崔昌的笑容有些僵硬:“公子的吩咐崔某不敢不從,只是……崔某想問一句話。”
房景修的眼眸微轉,看向他:“你要問什麼?”
崔昌的視線直直的看向他身後,陳三妹的臉上仍舊有那塊瘢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崔某想問,房公子可否給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如果公子不是以自己是皇親貴胄的身份強求她,若不是皇帝默許,她還會選擇公子嗎?”
前一世,三妹愛的死去活來的人是他崔昌啊!
房景修氣的笑了,指了指自己:“所以,你覺得,我脫去身份,還是不如你?”
“……的確有些疑惑。”崔昌回答的氣定神閑:“我是京城鄉試的亞元,公子是京城會試的解元。請恕崔某不解,公子曾經是奴隸,日夜勞作,怎麼可能有閑情讀書習字?崔某雖不才,可也是寒窗苦讀十載……”
房景修雙拳環抱,若有所思的看他:“你不服?”
“崔某是有些……不服。女人,才氣,功名,公子是靠什麼取得呢?”
呵呵,“邀請我一起參加冬至宴席,是假。實則是來挑釁?”他聲音放低,似笑非笑的問,夾雜著一絲嘲弄。
崔昌面不改色,等著他回答。
……好。
“若是明日,賈以道沒有邀請我參加宴席,你就負責把我請過去——然後,鬥酒還是鬥詩還是騎射,你說了算。我這個提議不錯吧?”
崔昌的眼神微閃,依舊沉著道:“那賭注……是婚約嗎?”
“我不會用她做賭注,就算用,你也沒有機會。哦,還有個誤會我不得不說。”房景修說罷,抬手招呼陳三妹:“崔舉人總覺得本公子強搶民女似得,三妹,你來說說,究竟是不是?”
陳三妹一步一步走過來。
看看房景修,他言笑晏晏,但是似乎真的蘊含了一股怒氣。
“不是,是我……”
自願的?這話聽起來像是她倒貼一樣,陳三妹猶豫了一瞬,有些嬌羞的看了一眼房景修,聲音很小:“……是他對我好。”
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