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沉積在夏凝心裡的永遠也解不開的疙瘩。
好在,夏珠死了。不管姬萇生是否還活著,此生他都不可能再見到夏珠了。
換句話說就算見到又如何?她們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沒有哪個男人會願意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跟一個鄉村野夫生活在一起多年,還生出了陳三妹這樣的醜八怪!
更何況是他,看似清貴灑脫,實則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
“夫人在想什麼?”
“呵,沒什麼,在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而已。”
夏凝抬眸看著面前的男人,收起心緒。
繼續說房景修的事。
“皇帝若真看好房景修,就不會讓他娶陳三妹。他現在不過是顆被皇帝遺棄的‘棋子’還不自知,我等他哭著求我的一天。”
“先去鎮上落腳,查查他在若水鎮除了南風館還有什麼産業。新到的縣令下來了吧?去打聽打聽是哪路人。”
“好,屬下這就去辦。還有方才房公子說洪州賑災撥款一事,要真的從咱們自己庫中撥嗎?”
夏凝蹙眉:“寫信給使君,做做樣子應付一下。”
洪州的使君得到訊息後,按照夏凝所說,將兩個受了潮的米倉、一個完好的米倉都開啟來,派人分出一部分運送到共城。
現在洪水雖然下去了,但是莊稼卻毀了。
縱使有陳三妹的挖野菜和捕撈魚蟹之法,也只能勉強充饑,吊著命而已。
破廟裡圍著饑腸轆轆的百姓,每天討論最多的就是接下來該吃什麼。
“這領回來的大米發黴了呀!”“會不會吃死人吶?”“哎一次兩次吃不死吧?聽說孟使君府中上下也吃這種米糧,咱們這種百姓啊就別講究了。”
“入冬了也有入冬的好處,若是夏天,洪水一過怕是要發瘟疫。現在卻入冬沒有瘟疫了好啊,咱們大家只是挨餓而已啊……”
“噯你們還記得那位房公子嗎?我有一位商販遠親,他前幾日才回來,路經若水,聽說了他的大名,都說是位大善人啊!”“房公子的確是個大善人,還有多虧一位陳公子,咱們才熬了下來。哎,眼下要過冬,要是那兩位公子在就好咯。”
靈溪村這個冬天實在是太安逸了。家家戶戶手裡有錢餓不到也凍不著。至於房景修,村民們真是恨不得將他供奉起來。
趙裡正倒是像模像樣的在家裡供奉了一個牌位,上面刻著:“尊君房景修之生位”。每天早晚兩炷香,瓜果供應不斷。
李嬸笑他:“從未聽說供奉活人的,你要拿他當神仙養啊?”
趙裡正呸呸兩聲:“婦道人家懂什麼,我這是對房公子示好,將來他若再飛黃騰達,可不要忘了咱們靈溪村啊,不是有句話說麼,叫什麼……哦,一人得道雞犬昇天!”
說的到挺順溜。
李嬸胖胖的手撓頭:“好像有些道理。”
“你不用管了,總之以後見到他們恭恭敬敬的就好。”
陳三妹每日早上仍舊起來練功,房景修嫌她使的鐵鏈太粗糙,叫山後礦上的奴隸給她重新打造了一副堅固更小巧的鏈子,細細的,好像是那些有錢人家小姐頭上的金步搖垂下來的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