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對陳蓉道:“你先去燒點水來。”陳蓉紅著眼睛下去了。
趙裡正這才道:“崔家媳婦啊這件事不光彩,我看就別鬧大了。”
“不成!”崔母一臉堅決的瞪大眼睛,果斷道:“什麼不光彩!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我兒這樣被他欺負?我兒子命都快沒有了!想讓我饒了他們我做不到!我這一輩子都做不到!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你知不知道我兒子是秀才!他就是見了官老爺也不用下跪的,現在卻叫一個莽夫給打成這個樣子!嗚嗚嗚我心裡這口氣兒啊咽不下去!我真想他死立刻去死!他怎麼能這樣啊嗚嗚嗚嗚……”
趙裡正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先冷靜一下哦。秀才一定會沒事的。我是這麼想的,我說了你先別生氣——你別忘了,你兒子是咱們村唯一的秀才了,他將來還要考學……畢竟這件事是因為陳蓉和他才引起的,這件事要是鬧了出去,被那些個學政知道了會對崔秀才的官途有影響,日後當了大官的,誰也不希望自己有把柄落在人手裡……不光彩的事情更是不行!”
崔母哭的聲音小了些,但還是倔強的睜著核桃一樣的雙眼道:“那個我不管!再說這算什麼醜事?”
話雖這麼說,可是她守著崔昌過了一輩子,可不能就這樣半途而廢,崔昌自小就聰穎好學,她也叫他從小一心向上,就指望著他將來能翻身,讓她也能揚眉吐氣……誰能想到,事情到了這裡就毀了!她一想到這種可怕的後果,就絕望的心肝俱焚,恨不能將那幾人殺了才痛快!
趙裡正也覺得這件事有戲,大家都是一個村裡的,弄得你死我亡對他這個裡正也不好,便好話說盡的道:“據我的觀察,陳端這個孩子也不簡單,從他跟礦上那些人的交情就能看出來。”
崔母仍舊是掩面而泣。
“這樣吧,由我出面,叫他多賠你兒子些銀錢。你這邊好生照顧著秀才,我看秀才命好,一定會逢兇化吉的。這樣一來,你兒子性命無憂了,也有了上京考學的銀錢了!這樣一來豈不是兩全其美麼?”
這還倒是個法子。
崔母頓了頓,吸了吸鼻子惡狠狠的道:“那就叫他們多賠些銀錢!”
趙裡正擦了擦汗,辦法是他提出來的,崔母想要多要錢,那就得讓他從中間去說和,這事情不太好辦。
可也總得解決。
“成,我去跟他們說!”
崔母這才解氣了一般,又想了想道:“我就是擔心我的兒子熬不過去這一遭……到時候可咋整……他們就是再給我銀錢還能給我養老送終是咋地?”
說著又開始哭訴起來,她恨不得她的昌兒趕緊醒來,只要一刻不醒,她這心裡就一刻也不安穩。
女人就是這樣,遇到點事就哭哭啼啼個沒完,趙裡正心裡也鬱結了,好話說盡也只能怨陳端下手太狠,完全就是不念同村人的情分。
不一會兒,大夫便來了,進來給崔昌看了看脈象,崔母看著大夫的表情凝重,自己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眶子一熱,帶著哭腔問道:“大夫,我的兒到底怎麼樣了?”
大夫搖了搖頭,沒說話,又替大秀才檢查了身上淤傷,他腰腹部青青紫紫幾乎沒一塊兒好地,體溫也異常冰冷,呼吸都是出氣兒多進氣兒少,只能如實道:“只是尚有一絲微薄氣息勉強吊著罷了,隨時都有可能斃命,命懸一線很不容樂觀,恕老朽直言你們還是盡量做好後事準備吧!”
崔母嘴唇烏紫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