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上,也確實是。
對於當時的希巖來說,猛獸?兇獸?太好了!早就聽說過太多的傳說了,早就想見識一下了!現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是比猛獸和兇獸更好的東西了。
來吧,都來吧,看是你們死,還是我死!
在心裡那數個月以來一直積聚卻從未得到半分舒解的狂躁驅使下,走進大山後,希巖就不再是狂躁了,而是直接狂化,狂暴化,別說遇到猛獸兇獸什麼的了,就是遇到樹木,擋在他前方的,能摧毀的,都被他給摧毀了。
他無所謂,那些猛獸和兇獸更無所謂。
雙方很快地,就由零星的短兵相接進展到殊死相搏,開始時,希巖是一路推進,但推進不遠,以他的層次,就再無法深入了,作為可惡的入侵者,他被那塊地域幾乎所有的兇獸,當成了必須清除的目標。
那時的希巖,哪裡會想到退?
他只是想發洩個痛快。再說,已經被一整塊地域的兇獸盯上,就算退,又哪有那般容易?
不管怎麼說,希巖沒有退就是。
但再怎麼狂暴,人總是不想死的,那是生命的本能,縱然是“尋死”的人,也不想死得那般窩囊。是以,接下來,雙方就在那片地域上,展開了全地形大戰。
希巖是一個,對方是無數個。
希巖要休息,對方可以輪換著上。
只持續了數天時間,希巖便支撐不下去了,而隨著應付的艱難以至處境的兇險,又或者是已經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發洩,總之,希岩心底的狂躁,這個時候,緩緩散去了。
人已經徹底清醒下來。
但這個時候,已經晚了,這個時候,他已經被對方一步步鎖定和縮小包圍圈,圍在了一片斷崖之上,前方無路,腳底下是不見底的深淵,而身後,斷崖下方,是無數或坐或站,或不住咆哮欲噬的兇獸。
這個斷崖甚陡,對方一時還不易上來。
但就算只是圍著,也足以圍死他了!
而事實上,經過這段時間雙方的“親密接觸”,希巖更是知道,對方根本不可能滿足於只是圍死他,現在天色已晚,對方不太敢冒險上來,而到明天,清晨來臨的時候,對方一定會設法展開強攻。
換言之,他基本上不可能見到明天中午的太陽了。
對雙方實力都比較清楚的希巖,清楚地知道,明天,當清晨來臨,他將必無幸理!
再換言之,這應該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個夜晚了。
直接從斷崖跳下去?省得明天死得悽慘。希巖絕對肯定,落入對方手中,不,口中,到最後,他連一根骨頭都不會剩!
但是跳崖的想法,才剛從心頭泛起,就被希巖打掉了。
一路殺到現在,他又豈會死得這般窩囊!
這一晚,沒有月,也沒有星,天上一片慘淡,就如他現在的處境。而就在這一晚,下定決心明早死戰到底的希巖,後倚無底深淵,前視無數兇獸,就那麼站在斷崖之上,進入了冥想。
出奇地,很順利,很深入。
其實也不奇。
因為這很可能是人生的最後一次。
因為再沒有什麼需要保留,再沒有什麼難以割捨,所以整個身心,在這最後一次,完全地,徹底地,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