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宸陷入深深的自責,昨天他為什麼沒有想到這個好辦法?
輪胎的火光漸漸熄滅,天也漸漸黑了下去。
晚飯是一人一個蘋果。這種薔薇科的尋常水果,因為卡路裡低,為很多減肥人士所推崇,只是對雪地裡挨餓受凍的人來說,卻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因為可轉化出的熱量實在少的可憐。
“為什麼今天一天直升機都沒來?明天會不會來?如果不來又該怎麼辦?”
帶著這些疑問,兩個人惶惶不安地睡去。
他們並不知道,此刻在林芝救援中心,袁昆正在拍桌子罵人。
袁昆已經記不清這是他今天第幾次罵工作人員了。發洩完後,耿直的漢子慢慢又軟了下來,哀求道:“你們想想辦法啊,能不能去別的省份調直升機過來?”
工作人員面有難色,“這不符合我們的工作制度。”
他們其實也很無奈,因為天寒地凍,波密縣唯一的一架直升機鬧起了罷工。藏區的修理工技術有限,修了一天也沒能妙手回春,而廠家的修理人員正從成都往這趕,他們一時半會也無計可施。
袁昆頓時又火冒三丈了,“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怎麼就不能變通一下呢?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們做事怎麼可以這麼官僚?他們只有兩天的食物,外面又這麼冷,再拖下去,他們就算不餓死也會被凍死。”
挨罵的工作人員理解他的心情,也就不和他計較了,好脾氣地說:“我們這些小兵做不了主,明天等我們領導回來,就請示省裡,看能不能從別的省份調直升機過來。”
袁昆悻悻地坐回長椅。外面已經天黑,就算現在有直升機,也沒法開展搜救工作,一切只能等明天再說了。
工作人員善意地給他送上快餐,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勸他:“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就吃兩口吧。”
袁昆食不知味的扒了幾口,想到他們還在寒冷的雪夜裡苦捱,他就再也吃不下了。
每一個日出都彌足珍貴。
伴隨著強烈的饑餓感,又一個難捱的漫漫寒夜過去了。
“當年奧斯維辛集中營的猶太人,長年累月的挨餓,為什麼他們都能撐過去?”唐以微閉著眼睛輕聲問,她才餓了兩三天,怎麼就感覺撐不下去了呢?
這種饑餓到極點的感覺,也讓她恐懼到了極點,她一點也不想餓死或凍死在這裡。
趙景宸看著她有氣無力的樣子,心裡一陣抽痛。他拉開食物袋,袋中還有一包100克的牛肉幹,五塊餅幹,這些就是他們的所有。
他用力扯開牛肉幹的封口,拿起一塊塞進她嘴裡。
“牛肉幹一半當早飯,一半當晚飯,好嗎?”趙景宸問她,語氣那麼輕柔,就像跟她商量晚上買什麼菜一樣。
他的話總是有神奇的安撫作用,讓唐以微莫名的心安,她笑了,“好!就這麼定了。”
油表顯示已經歸零,估計再撐個幾分鐘就會熄火,趙景宸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把車熄火了。
這樣也許晚上還能撐一會兒。
晚上……趙景宸被自己的想法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應該這麼悲觀的。
早飯過後,他拿出千斤頂,開始卸四個輪胎。
這次唐以微連阻止他的念頭都沒有了。如果連命都保不住,要一輛完整的車,又有何用?
先顧了眼前再說吧,好歹能取暖,又是最好的求救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