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語成讖。
更沒想到,徐雲峰為此丟了性命。
徐雲峰生前曾給自己定過許多條目標,包括把公司做到上市,其中還有特別溫馨的一條:每週陪兒子洗三次澡,這對一位日理萬機的ceo來說,並非易事。
早晨臨出門的時候,趙雙瞳還聽到,爸爸一邊親吻三歲的兒子一邊保證,晚上一定會準時回家,陪他洗澡。可是他還是食言了。
下午他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去了另一個世界。
送趙雙瞳回家的路途上,她一路反複喃喃唸叨這件事。
逝者已矣,生者除了面對現實,還能怎樣。
只是到趙雙瞳家的時候,需要面對的現實,卻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趙雙瞳家是一個三百多平方的複式住宅。即便是如此寬裕的面積,家裡還是擠得人滿為患。
其中有幾位是徐雲峰公司的高管,來的目的不詳。還有一些是聞風而動的pe、vc及基金經理,目的自然是許雲峰生前與他們簽的對賭協議。最讓他們吃驚的是,穿著制服的法院的人也來了,而他們來的目的,是因為法院收到了原告的訴訟保全申請,他們受命執法,來查封這套房産。
環顧亂哄哄的環境,唐以微悄聲問趙雙瞳:“孩子呢?兩個孩子哪去了?”
趙雙瞳嘆了口氣,用已經哭啞的嗓音低低地回答她:“我剛剛提前打過電話,讓保姆帶他們躲到閣樓上了。”
唐以微這才稍稍放心,這麼多神情肅穆、來者不善的人,她實在怕嚇到了孩子。
看著烏泱泱攢動的人頭,陶靜茹忍無可忍地對他們吼道:“都散了吧,都散了吧,人家家裡要辦喪事,你們不要擠在這添亂。”
聞言後,徐雲峰公司幾個高管,知趣地走過來,對趙雙瞳寬慰一番後,告辭離開了。
<101nove.和基金經理卻依舊翹腿坐在沙發上,其中有一人開腔了:“話不是這麼說的,徐雲峰如果早點把錢還上了,我們何苦在這給你們添堵。”
聽到這樣的回答,陶靜茹氣的胸口劇烈起伏,“人都被你們逼死了,你們難道還想逼死人家孤兒寡母不成?”
大概是被“孤兒寡母”這個詞觸動了,原本一直沉默的法院的人,終於站出來調和,驅趕基金經理,“你們趕快走吧,這套房子我們現在立刻要查封。”
“那債務怎麼辦?”基金經理神色很是無奈,“老公死了,我們只能找他老婆,婚姻法也是這麼規定的。我們也沒辦法,這麼一大筆錢如果追不回,我沒法跟公司交代,到時候我自己的飯碗都保不了。”
法院的人沒好氣道:“你們不是已經向法院起訴了嘛,也申請了訴訟保全。現在自己還上門來逼迫人家孤兒寡母,你說人家現在能有什麼辦法。我就搞不懂了,你們這麼幹,究竟是相信我們人民法院的執法能力,還是不相信我們?如果相信我們,現在趕緊走,如果不相信,現在趕緊去法院收回起訴書。”
“呵呵!”基金經理諂媚地笑,“我們當然相信你們,人民法院肯定是為人民服務。”
<101nove.、基金經理終於訕訕地離去,家裡總算恢複了平靜。
只是安靜了沒超過兩分鐘,法院的人就向趙雙瞳出示了工作證及執法證明,並且禮貌地對趙雙瞳說:“不好意思,請您收拾一下東西,趕快離開,我們現在要查封這套房産。”
在場的都受過高等教育,也都知法懂法,多說已是無益。
收拾好日常用的東西後,一行人默默地離開了。
一夜之間,趙雙瞳的生活天翻地覆地變了個樣,一下子從雲端落到了泥地。
什麼叫做世事無常,造化弄人?這就是。
上車後,大家開始商量,該讓一家子去哪落腳。
趙雙瞳的父母在遙遠的北方,發生了這麼大的這事,她怕父母一時接受不了,也暫時不打算告訴他們,所以投奔父母顯然不合適。
思忖片刻後,唐以微提議:“住我那去吧,我那有兩間客臥。”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一致認可。
到唐以微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安頓好趙雙瞳一家。吃過晚飯,陶靜茹接了個比較急的電話後,就有事先告辭了。
她剛走沒多久,五歲的諾諾和三歲的言言就吵了起來,姐弟倆還吵得特別兇。到底還是年紀太小,不知人間疾苦,兩個可憐的孩子渾然不知,爸爸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們。
至於吵架原因,則是為了房間的分配問題。
依照大人的安排,兩間客臥,保姆和諾諾合睡一間,趙雙瞳和言言合睡一間。
聽到這樣的安排,小屁孩言言居然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