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等顧嫵跟青幫裡的人混熟時,有人就好奇地問她:“瞎眼劉最是護短,連二爺也為這這個,跟他吵了不少次,但他從不見改的,那劉天佐不但是他的親徒弟,還是本家裡的老侄孫呢?平日裡得寵的不得了。你那麼整他,哥幾個都以為他都要跟你死磕了,沒想到他居然沒聲了?快說說五爺你是怎麼做到的。”
顧嫵當時答得是:“我給劉師叔講了劉天佐橫行鄉裡的事跡,劉師叔平日裡最妒惡如仇了,一聽這個,立馬就大義滅親了。”
她這話一出,立馬得了一片的噓聲。
不是兄弟們愛鬧,但誰不知道瞎眼劉是“大”字輩兒裡,出了名的幫親不幫禮。
以他那個性子,劉天佐別說橫行鄉裡了,他就是欺師滅祖,那瞎子都敢舔著臉保一保的。
要是瞎眼劉真有那麼深明大義,他那雙眼睛也不會瞎了。
幫裡哪個不知道,當年革命時,老瞎子有個師兄,為了幾個大錢出賣了革命軍。
要不是二爺急智,幫裡一大半的人都要搭進去。
這在當年,可是要剜眼、斷手淩遲的,這種要命的事,瞎眼劉也敢頂罪。
這才從堂堂戶堂主,變成了個瞎眼指路師。
更糟糕的是,這人自從那兒起,就跟受了刺激一樣,非但熱衷於擔當引路師,更是廣收門人,名下的弟子數不勝數。
再配上他那個護短的勁兒,搞得各部裡烏煙瘴氣的。
偏偏幫裡僅存的幾個話事人,都是“大”字輩兒的,沒有一個人管得了他。
所以就算他這麼搞,連二爺也拿他沒轍。
也不知道五爺這是用了什麼法子,一舉就把這老頭兒給搞蔫了。
自那以後,只要他名下的哪個門人犯了事,瞎眼劉再想護犢子,都會先找五爺密談一番。
等再出來時,救人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
…
秦公館
秦蟒一進臥室,就見黃七月被綁在床上,渾身抽搐。
他心裡一跳,仔細一看,就見自家原配向來精緻的巴掌小臉上,滿滿是青灰色,兩只瞳孔裡也只見眼白,不見眼黑。
再細一瞧,就見她額頭、鬢角、脖頸、手背上,都是根根暴起的青筋,襯著形銷骨立的人,有一種這人立馬就要死過去的感覺。
秦蟒心裡一驚,顫著聲質問周圍的下人:“都是死人嗎?怎麼不給你們夫人吸一口?”
他平日裡最反感黃七月抽大煙,為此夫妻兩個整日的慪氣。
但這些,都是因為秦蟒心裡明白,鴉片這個東西,是真的沾不得。
可眼下看她都痛苦成這樣了,他立馬就妥協了——自己現在再也不是那個連碗麵都買不起,還要每次都喝她的湯底解饞的小流氓了。
既然這樣,她愛抽就抽,大不了他請一個連的中、西式醫生備著。
何苦讓她受這個罪呢?
“二……二爺……是夫人她自己……”
守在黃七月床邊的傭人正要解釋,秦嘉棠一掀簾子進來了。
見自己名義上的養父在這裡,他人也不叫,只強行取下黃七月嘴裡的軟木塞,眼疾手快地餵了一顆藥進去。
床上還不斷掙紮著的人總算軟下來了,又緩了幾分鐘,她轉身揹著人躺下,輕聲又堅定道:“出去!”
秦蟒聽她這麼說,一愣,抹a)了把臉,無奈地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