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府與寧國府一脈相承,何以大祖父一去,你大伯只任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而為父卻平襲了爵位?
我雖簡在帝心,聖上為彰顯皇家氣度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是我因緣巧合,立下戰功,這才不至於像寧府一樣如此快的降爵。
此次你大哥一舉襲得侯爵,不止是因為以前聖上玩笑為他取字恩候,更是因為為父利落的上交了軍權,又絲毫不提讓你二人沾手,這才有的結果。”
見二兒子似有若悟,不由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政兒並不是一位迂腐,要是有人教他,未必不能有所長進。
他一直只當著時日尚長,慢慢教誨也不急,誰知一病如山倒,自己眼看著就要不中用了。
大兒子聰慧通透,卻對政事不感興趣,為人又陰晴不定,現下雖好了,就怕自己一走又重蹈覆轍。
二兒子倒是有定性,可在他眼裡非黑即白,不知變通。
哪個都不能讓他放心,一時間便生出後繼無人的心灰來。
林緒之神識敏銳,哪裡不知他的心事,安慰道:
“父親何必著急,我這兩個月跟顧氏好好研習了醫書,又蒙太醫不吝,教了不少。
兒資質愚鈍,沒學出什麼眉目來,但顧氏不知是不是因著有些基礎,進境極快,太醫也是誇的。
她對兒子說父親不過是因為積年舊傷一齊複發才顯得這般嚴重,只要好好調理,必能恢複安康。
待父親好了,再慢慢教我二人才好,有什麼人比父親更適合的?便是我二人不堪大用,瑚兒珠兒眼見著就要入學了,我們擎等著父親趁著空閑,好好教養孫子,何必這般愁苦。”
賈政見父親面色不好,心下有些難過,但聽大哥大嫂為了父親的病情殫精竭慮,自己近來卻忙著讀書不曾好好侍奉他老人家,不由有些意動。
他面上藏不住事,林緒之一見就知道他想什麼呢!一時有些無語。
他真要放下科舉去學什麼醫,不光代善要被氣死,史氏恐怕也以為自己存了壞心,不生吃了大房才怪,趕緊勸他:
“大哥資質不好,又不想出府闖禍,讓父親擔憂,又心憂父親身體,這才學起了醫。
你現在最重要的卻是好好準備科舉,萬萬不可因其他事耽擱了,等你金榜題名,父親的病怕立時就要好了。”
代善見賈政居然有本末顛倒的想法,正要大怒,就聽老大勸他,想起此次春闈不久就要到了,不由這才壓下怒氣:
“你大哥說的對,你這次能有一番作為便是最大的孝順,便是你大哥,我也打算讓他去西郊大營當個把總,不求有多大的出息,能好好避避風頭才是,你萬萬不可起了別的心思。”
又吩咐道大兒子:
“既然你襲了官,我身子又不好,這榮禧堂太鬧,人來人往的不是個養病的地方。
正好趁著你襲爵的功夫,我就搬到東北角梨香園裡去靜養。
那裡小小巧巧的,前廳後舍據全,倒免得煩亂,你便帶著顧氏搬過來,等你太太交接了府裡的事務,就讓她搬到榮禧堂西面去。
日後你便是一家之主了,定要戒躁戒奢,好好為府裡著想。”
這才打發了兩人,有些愣愣的,好一會才吶吶地說:
“老大要是能一直這麼明白,不再犯渾,我也就能放心的去了。”
鄭大伺候著主子歇了,這才安慰他道:
“我冷眼瞧著,因著這次的事,大爺好像大不一樣了,您是當局者迷,我看大爺那身子浮躁氣盡數都去了,倒也算是因禍得福。”
賈代善嗤笑了一聲:
“我巴不得他改了,他倒也罷了,老二能進翰林院修書倒好,若去辦實事,恐怕也要捅婁子,偏偏王氏不像顧氏那麼明白,我看也是個禍家的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