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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羨慕你還沒畢業就已經進入了演藝圈，而我想方設法地去結交人脈，到頭來連演藝圈的大門在哪裡都找不到。”胡蓉蓉垂下眼眸，掩蓋住眼裡的悲哀情緒，“以前常聽人說，人活著就要有夢想，沒有夢想的靈魂是孤獨的。可夢想在殘酷的現實下也是可怕的，至少我為了這個夢，失去了太多太多，到頭來一無所獲的同時也一無所有了。”
季錦瑟總覺得今天的胡蓉蓉有些不一樣，但又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同。或許是因為她此刻對她太過於坦誠，以至於讓人有種訣別的錯覺，彷彿有些話如果不說出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人可以有很多出路，如果一條路註定不適合你，為何不改變方向，另選路徑？”
胡蓉蓉搖了搖頭，聲音裡透著無力和頹廢：“不可能了。有些事做錯了或許可以重來，可有些路一旦走錯了，那便是萬劫不複，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你可以離開永樂門，重新找份工作，而且你完全沒有必要休學，畢竟你還年輕，日子還很長。”本來季錦瑟對胡蓉蓉還心存抵觸，但看著她這樣頹然的樣子，她還是忍不住勸說著她。
不知道季錦瑟是哪句話戳到胡蓉蓉的痛處了，她的面目突然憤怒而扭曲，那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裡面是極度的怨恨，字句亦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槽縫蹦出來的，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季嘉文就是個人渣，落到他手上，還能有什麼活路！”
胡蓉蓉的這句話，季錦瑟是舉雙手贊成的，沒錯，季嘉文確實是個人渣！
只是胡蓉蓉為什麼會落在季嘉文手上？
“你怎麼會去永樂門工作？”這是季錦瑟第二次問胡蓉蓉這個問題，上次在永樂門問她，她的回答讓季錦瑟至今都很迷惑。
胡蓉蓉的神色頓了下，然後扯著嘴角笑了下：“這便是我為什麼嫉妒你的原因。”
季錦瑟怔怔地看著她。
胡蓉蓉吸了口氣，才緩緩說道：“我到現在都不太明白，你到底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能讓姜宋之那樣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另眼相看。”
季錦瑟愣了下，這跟姜宋之有什麼關系？
胡蓉蓉沒有看到她的怔愣，繼續說道：“你還記得去年有一次你給了我一張楊新導演的試鏡名額嗎？”
季錦瑟點點頭。
胡蓉蓉問道：“那個名額是姜宋之給你的吧？”雖然她是在問季錦瑟，但語氣卻很篤定。不等季錦瑟回答她，她就自答道，“楊新導演在業界是出了名的不賣投資商的面子，想從他那裡走捷徑很困難，能拿到那麼寶貴的試鏡名額，肯定是連楊新都要忌憚幾分的人，這樣的大人物在江城能有幾個？除了姜宋之，還能是誰呢？”
胡蓉蓉苦笑了下：“可是我當時被喜悅沖昏了頭，哪裡能想到那麼多。”
“所以，那次你冒用了我的身份？”季錦瑟還記得上次她在ea雜志社門口攔住楊新的車時，他那鄙夷的口氣。
“是。我想爬上楊新導演的床，用身體換來一個角色。因為機遇對我來說太難了，我不想等到我都人老珠黃了，卻連一部片子都沒拍過。”
季錦瑟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上次在《默》試鏡後，楊新會那麼討厭她，他一定是誤以為胡蓉蓉冒用她身份的那次是她本人。
“但是失敗了，而且姜宋之來了。”說到這裡，胡蓉蓉像是回憶起什麼可怕的情景，她的脖子下意識縮了下。
其實對胡蓉蓉來說，確實是可怕的情景，因為那是她噩夢的開始，從她得罪姜宋之開始，她的人生就已經走向了深淵。
“姜宋之發現我冒用了你的身份，甚至試圖勾引楊新，他當時很生氣，所以把我介紹給了季嘉文。可季嘉文是什麼，他是禽獸，落在他手上，我的日子還有回頭路可走嗎？”胡蓉蓉嘴角苦澀的笑容更加濃烈，像是在品一杯苦茶，到最後只剩下欲哭無淚的悲哀，“所以，我很嫉妒你。僅僅是因為我壞了你的名聲，姜宋之就替你出了氣。你在他心目中真的很與眾不同。”
季錦瑟又是一怔，大概是第一印象太過糟糕，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所以在她心裡，姜宋之一直都是個自以為是、盲目自大、破壞別人幸福的富二代。如今從胡蓉蓉嘴裡聽到這些，她的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胡蓉蓉很清楚，這次她再次惹惱了姜宋之，她上了季嘉文的圈套，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現在季佳晴已經去了國外，她還有活路嗎？況且那晚被眾人輪番欺淩的畫面……胡蓉蓉不願再想
但這些話她沒有說出來，從她那晚徹底看清楚季嘉文的真面目之後，她反而覺得死對她來說更像是一種解脫，所謂的人間地獄就是她現在的處境。
“你今天為什麼跟我說這麼多？”季錦瑟疑惑地問她。
胡蓉蓉輕輕笑了下，不答她，反而轉移了話題：“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回到什麼時候嗎？”
季錦瑟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問，頓了一秒，才搖了搖頭。
胡蓉蓉像是跟她敘舊一般，說道：“我現在最想回到上大學前的日子，回到我家那個小城鎮。生活雖然樸實，卻很快樂。那裡雖然沒有江城的繁華和熱鬧，但那裡的人們很熱情，遇到路人有困難都會出手相助。我家後面有座小山，我爸在山上種滿了竹子，到了春天的時候，他會拿著小鋤頭去挖竹筍。我記得我五歲那年，他去後山挖春筍，我吵鬧著非要去，然後趁著他在用手拔竹筍的時候，我拿起鋤頭也想去挖，結果砸到了自己的腳。其實當時腳並沒有很嚴重，只是腳趾頭紅了一片，我卻哭得很大聲，把我爸都嚇到了。”
“你能想象到一個身材魁梧的大男人被個小毛孩子嚇傻的樣子嗎？我至今都能想起他那副表情，呆滯地站在地上，滿手都是泥，手上還抱著一顆春筍，傻傻地看著我哭，直到我媽在屋裡聽到我哭，跑出來把我爸罵了一頓，他才想起來要把我抱回屋裡，那樣子別提多滑稽了，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