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霄一手拉著月兒，一邊看向年興道：“年叔是個書生，或許不懂這些農村的人情世故，農村是一個小團體，幹什麼都得人人有份，就比如說破壞水渠，每戶起碼出一個青壯，這也保證了真要出了事，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強行把一個村子的人全都拉到一個賊船上。”
“這些村子對內內鬥很嚴重，但是對外卻也絕不含糊，否則的話就要被本村的人戳一輩子脊樑骨，甚至是沉塘填井，所以絕對不可能是香泉村和微水村的人給另外兩個村子通風報信，必然是有著幕後黑手在借刀殺人，默默推動，如此再聯想一下，我們曾經得罪過誰，自然不難判斷出結果。”
洛景元頗為疑惑：“兒啊，你也沒在農村裡生活過啊，你怎麼知道？”
“額……書上看到的。”洛霄含糊回答。
他總不能說，他上輩子是農村的，無父無母吃百家飯長大，到了大學的時候，整個村子給湊了錢去讀的大學吧？
說出去誰信啊？
年興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賢侄之才，為叔也是生平僅見啊。”
“年叔謬讚了。”洛霄笑了一聲，繼續道：“曾經有一位偉人說過，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既然真正的過錯不在香泉村和微水村，那自然可以團結過來，抱成了團之後，慢慢成為我們對抗司馬府的本錢。”
洛景元眼中也是閃過一絲精芒：“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我兒說得好啊！”
年興只感嘆為什麼洛霄不是他的兒子，自己要是有這麼個兒子，自己怕不是得一年升三次官兒。
洛景元你何德何能啊？！
“不過……年叔，我有個請求。”洛霄忽然開口。
年興扭過頭看向洛霄：“賢侄如何請求，儘管說來。”
洛霄說道：“龍骨水車是我造出來的，不能免費送給這些村民用。”
“不能免費？”年興愣住了：“賢侄打算收錢？”
一開始年興的確是想過自掏腰包幫著百姓修龍骨水車的。
反正他有五百兩呢！花不完，完全花不完！
這筆錢衙門完全出得起。
洛霄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荀子以為人性向惡，如果我們白送，便會讓人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短時間內百姓自然會感激，可若是從長遠來看，容易招致無度的索取，小侄認為一個人不可過度仁慈，過度憐憫於人，因為過猶不及。”
洛景元驚訝道：“我兒對荀子之道頗為推崇？”
如今聖賢書學的一般都是孔孟之道，荀子這種性惡論並未在寧國普及，反倒是不少人對之相當排斥。
洛霄搖了搖頭道：“不，父親誤會了，孩兒不過是取百家所長而已，並未有推崇之想法。”
所謂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沒有什麼思想是十全十美的，洛霄自然也不會過度的推崇某個學說。
只是將道理和未來需要考慮到的各種狀況擺出來，選出一個最優解。
說起荀子，上輩子洛霄大學所在的城市便有一條荀子大街，結果那時候洛霄粗心大意，第一眼看過去直接給讀成了“苟子大街”，頓時引來了同舍生的矚目。
略顯尷尬……
年興沉默了一瞬道：“可是賢侄啊，你也知道咱們懷遠縣去歲也遭了災，那群村民恐怕也不會有什麼積蓄，若是你出價高了，他們恐怕買不起啊……”
如此精巧的水車，說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可是那群村民哪有這個錢啊？
洛霄笑道：“年叔放心，小侄的價錢很公道，他們絕對買得起。”
……
將事情處理完了之後，洛霄和月兒終於是回到了借宿的小院之中。
“小丫頭，困了吧？熬了半個晚上，上去好好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