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說完這句話,對面正道之人的臉色就變的更加低沉,防備的姿態也愈發明顯。
淡淡打量他們一陣,白亦冰卻突然閉上眼睛話鋒一轉:“不過我西極雖惡人眾多,卻也不是不講道義的。你們既然已無力再戰,我們自然不會趁人之危,另外…這畢竟是西極之內,自家門口,我們也不願意白骨堆積,血流成河。所以此番,我們就暫且放你們回去,來日再戰。”
聽他說的如此輕松,正道之人紛紛睜了睜眼,身子也輕輕晃了晃,彷彿很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一般。
“你……”這邊為首的人突然結巴一下,很不敢置信,又恨糾結的皺眉追問:“你真的就那麼輕易的放我們走?”
白亦冰淡淡睜開眼,漆黑的眼中坦誠一片:“不然呢。”
被他這麼一反問,問他的人反而懵了:“你們惡人不是,不是……”喜歡趁人之危,不是濫殺無辜、毫無人性嗎?
見他那麼糾結,白亦冰沒說話,他周圍的惡人們倒是不耐煩了:“你們到底走不走?婆婆媽媽的,還是不是男人?”
另一人也嚷嚷道:“所以老子說,老子他媽最討厭的就是這些正道,一個個比娘們還疑神疑鬼,動不動就疑心那個,疑心這個,有糾結的這些個時間,還不如滾回窩裡飽飽睡一覺!真的是,累不累?你們到底累不累?”
還有人附和道:“可不是!說起這個老子就來氣,曾經老子見一小子的符袋掉了,就撿起來特意追上去還他。結果那小子估計是哪家剛剛出來歷練的小毛孩,見我模樣不像常人,連哭帶喊的跑,害的他大爺我在後面追了十幾裡大路才逮到那小兔崽子!還給他的時候,媽的那小兔崽子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真他媽要氣死人!”
聽他們接二連三的大聲在對面抱怨,正道不少人開始一改方才的防備,變得一臉驚愕楞然的與周圍人面面相覷。
其中也有不少人對惡人的話表示不滿:“誰說我們不是男人是娘們,你們才是姑娘好不好!”
然而——雙方的人群中,都有不少的女修,聽自己夥伴說出這樣的話,正道那方好歹只是保持風度,冷冷的用目光掃射一幹夥伴。
惡人那邊,則是二話不說、毫不留情的給自己人一記飛腿,再面帶微笑,實則威脅的狠狠拋下一句:“女人怎麼了?你們有些人還打不過我們呢,是不是吶?”
經過這一波的姑娘反擊,兩方男修都突然乖乖閉緊嘴巴,甚至惺惺相惜,不約而同的看對方一眼,更覺關系突然間拉近不少。
於是在這奇妙的氣氛下,白亦冰與正道一方的領頭之人同時朝對方看一眼,正道領頭之人便立馬鄭重其事的抱拳向他彎下腰:“多謝六首領。”
白亦冰頷首:“無妨,不必答謝。”
隨著他這句話的落音,正惡雙方此次的大戰,也終於告一段落。
半月後,雙方齊齊撤兵,而江殊殷等人也陸續回到西極。
陽春三月,桃花繁盛。
西極之地的奇景花海,也盛出繁花朵朵。
是夜,桃花紛紛,花海飄香。天間明亮的月,也變得滾圓碩大,好似一輪懸在空中的圓盤,寄託了無數世人團圓的夢。
銀月下,花海中,獨自立了一個白衣之人。
他黑發纖長,似是因為睡了許久,身姿略微顯得有些清瘦。他在看天上的點點繁星,微微舉了目,眉心的硃砂豔的繁華。
一如桃枝上的點點紅桃。
春日,花海一改冬日的潔白純淨,變得奼紫嫣紅,生機勃勃。只要微風輕輕一過,便有無數的彩蝶翩翩起舞。
而與此同時,一雙潔白無瑕的靴子,輕輕踩在無數的花朵之上。
清清的月光照耀在他蹁躚的白衣之上,竟突然感到好似時光流轉,又回到當初!
來人輕輕走了幾步,就立在沈清書身後,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直到——沈清書的身形微微一頓,驀然回首間,那白發白衣的男子才突然恭恭敬敬抱起手,向著他的方向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高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這一幕,恰似如當初的拜師臺上,那個小小的孩子朝著高高在上的他,重重扣了三個頭,在萬人矚目之下高聲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禮成,家喻戶曉,眾人慶賀。
這一刻,饒是再如何堅強的沈清書,也不禁任由自己的淚水溢滿眼眶……
今夜,桃花暮暮,彩蝶紛飛。
皎潔的月清清灑下自己的光芒,它身邊的星星點綴著漆黑無際的夜晚,朦朧之中,竟將黑夜變得再不寂寞。
三月十五,月兒圓,星如織,而這一日,便是江殊殷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