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點點頭:“是啊,從前只覺得謝教主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作為,實在叫人欽佩。可近段時間與他相處下來,我也實在慶幸還好我當初選擇幫了你。”
聽他話中有話,還一副很慘的樣子。
江殊殷並不難想到,恐怕在他昏迷的這段日子,謝黎昕藉著來寒雪山照看他的藉口,終於有機會大搖大擺的找蠱毒和九黎的麻煩。
而這段時間,雖說顧及他和沈清書的安危,但以謝黎昕的性格嘛,怕是裡裡外外、明裡暗裡叫九黎吃了不少苦頭。
似是回憶了自己這段時間是如何心驚肉跳的活下來,九黎長長撥出一口氣,發自內心的笑出來:“你是他的好兄弟,交情極深,淺陽尊又是他姐姐的舊相識,如今幫了你們二人。想必看在你們兩人的份上,今後他若真的打壓我們蠱毒一脈,應該也會手下留情。至於我今後的日子,可能也會好過幾分。”
聽他說出這樣的話,江殊殷明明知道這的確是件很悲傷的故事,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笑。
見他這樣,九黎也沒說什麼,反而滿眼含笑的道:“江公子,我記得你們中原有句話叫‘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如你此番就做一件徹徹底底的好事吧。”
江殊殷依舊笑著:“什麼事?”
九黎斟酌片刻:“秦蘇姑娘她,此番確實做了天大的壞事。可我還是希望江公子能看在我的幾分薄面上,饒她一命吧。”
聽他說的是這個,江殊殷的笑收斂了幾分:“為何。”
九黎道:“她本就不是一個心腸歹毒的人,不過是死了自小依賴的兄長,變得瘋狂心狠了些。且她與我們相比,到底算不得經歷過很多的人情世故,又算年紀尚小不知你與淺陽尊之間的糾葛,故而才犯下如此大錯。”
“秦家到了現在已算滅門,獨獨剩她一個。我相信即便我今日不說,過不了幾日肖昱要麼親自過來,要麼定會差人傳話,叫江公子饒了她。所以與其到了你們兄弟之間,談這樣左右為難的事,倒不如由我一個外人開口。”
見江殊殷一直看著自己,九黎會心一笑:“秦姑娘雖與寒雪有幾分相似,但在下的心早已在千年前便與寒雪一起進了墳墓。對她也只是有幾分憐憫,拋下這些不說,我與她師父紫菱交情一直不錯,昔日紫菱對寒雪也頗有照拂,因而我實在不好看她唯一的徒弟死在你的手裡。”
聽了這麼多,江殊殷嘆了口氣:“既然先生如此說,肖昱那邊也曾答應過要好好照顧她。最要的是此次也沒什麼嚴重的問題,那便算了吧。”
九黎鬆了口氣:“我會試著去引導她回歸正途,說到底,大家都是苦命之人。”
兩人又結伴在樹林中游走一陣,談天論地說了會話。最後江殊殷與他告別道:“這些日子打攪先生了,若是今後先生遇到什麼煩心事,不妨到西極坐坐,江某定會不忘昔日之恩,竭盡全力去幫一幫。”
輕輕的看他一眼,九黎的中原話其實說的不是特別好:“看來我這段日子,並不是白忙活。”
再次與他點點頭後,江殊殷轉身走了幾步。墨色的靴子踩在白雪上時,發出一陣細微的聲音。
走了一陣,才突然發覺身後的九黎並沒有動作,就保持著他方才離開的姿態,定定的看著他。
察覺到他的目光,江殊殷不由的停下腳步回過頭去,卻看他孤獨的立在風雪中,清寂的叫江殊殷聯想到苗疆四脈的創始者,阿黎嘉。
又忽見身旁開著幾朵雪色的梅花,心中更是覺得一陣窒息。
白梅老鬼
何歡鈴
想起這兩個叫天下人都懼怕恨極的名字,江殊殷只覺自己的雙眼都出現幻覺。
彷彿身後站著的人,不是身著紫衣的不救醫,而是那個曾經像是自己般明媚開朗的白衣少年。
看了一陣,江殊殷輕輕搖搖頭,方才眼前的白衣少年便又恢複成了,一身紫衣的九黎。
看他一陣,見他始終都不曾說話,江殊殷終於出聲打破這種沉靜:“九黎先生還有事嗎?”
九黎沉默了許久,等到江殊殷都差點要再次抬腳走人,他才道:“江公子,等人,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