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人似乎在考慮措詞,頓了許久才小心道:“可這次與其他幾次不同,四爺他,他最後出現的地方被毀壞一通,地上還有鮮紅的血跡……看周圍的破壞程度,應該是四爺使用何歡鈴造成的,至於那灘血跡,是誰的便不可得知了。”
“是誰的”著三個字他說的很隱晦,沒有直接點出來。可明眼的人都知,謝黎昕此次出巡,僅僅只帶了林懷君一個人,而那灘血跡既然出現在那,就只有可能是他們其中一個的。
何歡鈴本身,就是白梅老鬼煉製出的一件危害極大的法寶,非驅屍一脈不可繼承。
自千年前白梅老鬼被殺後,何歡鈴便成了極地宮的一個禁忌,每任極地宮的教主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它封存起來,絕不觸碰。
因而何歡鈴自白梅老鬼後,可算後繼無人。
江殊殷對何歡鈴的認知沒有多少,只知它能攻能守,號令地獄百鬼。
若說壞處……那便是走火入魔吧。
謝黎昕自打繼承何歡鈴後,性情大變,當然這不一定是何歡鈴的作用。可他有時總會坐在某處,神情恍惚,對謝黎鶯的死非常抵觸,甚至常常會覺得謝黎鶯沒有死。
餘司閏曾說:“但凡繼承何歡鈴的,無一不是執念太深。何歡鈴這種東西,雖是極強的一件法寶,可它的危害卻是讓很多人望塵莫及。此鈴也不知是什麼原因,時日長了竟能控制人的意識,你越是不敢想,不去想的那個人,卻偏偏時時刻刻都出現在你的腦海中,如此一來便會叫人走火入魔。”
江殊殷見過謝黎昕瘋狂的樣子,很脆弱,也很讓人心疼。
但這畢竟是少數時候,謝黎昕曾為了讓他放心,指給他看何歡鈴上的一條裂痕:“殊殷你看,這何歡鈴身上不知如何裂開一條裂縫。也正是它裂開一條裂縫,危害並沒有多大,老實說,我完全不敢想象它若完好,那該是有多麼的可怕。”
當時的江殊殷並不知曉白梅老鬼和沈清書的關系,也不知道人人傳頌的英雄,殺去白梅老鬼的人就是他。但如今知道了,想起何歡鈴上的那一條裂縫,他不由的朝身旁的沈清書偷偷看去:何歡鈴上的那道裂痕,會不會與他有關?
走神之際,屋外的漢子得不到他的指示,頗有些坐立不安:“爺,這該如何是好,再過幾月,我們可就要回西極了。”
江殊殷回過神來,伸手揉揉自己的太陽xue:本來這段時間就忙,回西極之事已成必然,絕對是不可更改的。可回西極若是差了謝黎昕,那也是不成的。
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腦袋是越發的疼。
連著嘆了數聲,他才終於開口:“可有通知肖昱和餘司閏?”
屋外的人道:“還不曾。”
江殊殷道:“那你們去通知他們的時候,跟他們說一聲,此事由我去看看,最近回西極的一切事物就先交由他們定奪。”
屋外的人答複道:“是。”
江殊殷又問:“黎昕最後出現的位置在哪?”
那漢子報出一個地名後,江殊殷便讓他離去了,轉而神色疲倦的對沈清書道:“何歡鈴上有一道裂口,因而對黎昕的影響不是很劇烈。我猜他此番失控,恐怕另有原因。淺陽尊可要同我一同去看看?”
他說這話時,一直凝視著沈清書,卻沒看出他的表情有哪裡不對,以往如此的溫潤淡漠。
沈清書笑笑,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沈子珺。順著他的眼神看去,江殊殷才猛地想起,這屋裡如今不止他們二人,還有一號被打暈的人一動不動躺在床上。
不由黑了一半臉:這個小子,早晚要打發他回墜雲山,真的帶著就麻煩。
一邊卻和順的對沈清書道:“沒事的淺陽尊,他這一睡不到明日午時絕對醒不了,咱們也就是先去看一看,很快就回來。”
他說的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透露了怎樣一個天大的資訊。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清書已經愣愣道:“子珺不到明日午時絕不會醒……你你,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氣?”
看著他一副楞然,以及完全不可置信的樣子,江殊殷默默低下頭,像是一個知道自己錯誤的孩子一般,小聲小氣的悄悄道:“我準備襲擊他之前,他防備心太大。所以在出手的時候,我怕他會很早就醒過來,所以就稍稍用了一點點力……”
“一點點……”沈清書聞言,輕輕說了一聲。呆呆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睡得不知春夏秋冬為何物的沈子珺,臉色與心中剎那之間就是倍感複雜,忍不住喃喃的問他道:“你與子珺有仇嗎?”
江殊殷抬頭看看他,又乖巧的低下頭小聲道:“自然沒有的。”
心中卻道:老壞我的好事,怎麼可能沒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