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翻著白眼,太深奧了。
“那王恕呢?是他保舉有功啊,而且他清正廉潔,為官務實,聲譽正隆,為何讓他致仕返鄉?難道只因為他和丘浚政見不合?”
“嫣兒,這是王愛卿自己的意思,朕本不捨,是他想借此機會急流勇退。哎,朕也知他的心思,如今的朝廷,確實不適合他了。”
我不解,追問了幾句。他卻只說,王恕言談太過耿直,不容轉圜,如今朝廷穩定,他的存在,彷彿時刻提醒其他官員自身的詬病。
我似懂非懂的點著頭,以我淺薄的理解是,王恕為人嚴肅認真,直來直去的太得罪人了,破壞了朝廷眾臣苦心經營的“和諧”局面。或許,這是任人唯賢的另一重概念,在不同歷史時期,任用不同的官員,以順應時代潮流。
哎,當官真難,百分百的正直敢言,在這個永遠存在黑暗一面的世界裡,便是天地不容——狗屁不通的萬惡政治!
不知從哪天起,我變得嗜睡,總是疲憊的不想起來,或者待著待著又困了,並沒多想。只是暗下決心,他若練不出八塊腹肌,休想搪塞了事,再來碰我,把我整得要死要活,飽嘗縱欲過度的苦果。
本以為出去曬曬太陽能好些,可一走出坤寧宮,就被耀眼的陽光刺得張不開眼,小腿一軟,無力向後倒去。
“娘娘!娘娘……”
依稀記得嬋娟、蕭飛他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再睜開眼時,他正激動的握緊我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怎麼,我又睡著了?”記憶混沌不清。
“嫣兒!”他雙眸閃爍著晶亮,小心的避開我的肚子緊緊摟住了我,“嫣兒,禦醫說有了!”
“有,有什麼?”我暈暈乎乎地問,馬上反應過來,“啊!?真的?怎麼可能?”
他的大手帶著我的,輕輕撫上我依舊平坦緊致的小腹,肯定地說:“是,一個多月了!嫣兒,謝謝你,一個多月了!”
我傻了,徹底傻了,幸福的傻了。
不要怪我沒常識,我只知道從月經上判斷懷孕。可自從吃了李搖鈴的大藥丸,別的效果沒見著,唯一的表象是恢複了月經不調,隨時準備著被大姨媽偷襲。一個月可能兩次,也可能兩個月一次,搞得經常有想法某男比我還要鬱悶。也因此,我對李搖鈴這次以紫河車為藥引,配以上千種毒蟲毒草入藥的“創舉”産生了質疑。以毒攻毒,道理我懂,可攻到大姨媽時常不期而遇,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對此,他始終沒說什麼,只在“那幾天”對我加倍照顧。我想,兩年了,他也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更何況,這陣子我們晚上都很瘋狂,他一點沒有節制,害得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這孩子,竟然保住了……
他似看出我的擔心,柔聲安慰,“禦醫說了,胎兒無恙,只是你氣虛體弱,需要好生調養!”
我雙手顫抖,孩子沒事,真的沒事!奇跡呀!我一定要延續這個奇跡!
我懷孕的訊息不脛而走,很快成為了皇宮朝堂裡的第一新聞,也因此輕易擊潰了我不能生育,抱養了鄭金蓮兒子的謠言。宮裡熱鬧起來,太皇太後、皇太後、太妃們、各府誥命……一批批女眷帶著賀禮組團來訪,搞得我一天到晚疲於應付。
他見此下旨,皇後需要靜養,不許任何人打擾。在滿朝文武的唏噓聲中,義無反顧的表示出對我的寵愛。
聖旨下了,坤寧宮安靜了,我睡覺的時間變多了。可一張開眼,我就鬧心,這滿屋子的人,看著就讓人壓氣。至從驗出我懷孕,我的貼身婢女從6個加為了10個,坤寧宮其他宮人和侍衛也漲了一倍,放眼開去,人滿為患。
可能是孕婦的心情比較複雜,性情跟著古怪起來,為此,我沒少和他發脾氣,他每次都是一句話——“啊!嫣兒,不要生氣,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孩子要緊,孩子要緊啊!”道歉歸道歉,我懷疑他根本沒有聽我說的內容,因為坤寧宮裡的人只增不減。好言相問,他的回答就變為了——“嫣兒,你現在身子重,多幾個人服侍我才放心啊。”
我無語了,敢情是軟硬不吃,固執己見呀。
“母後!”稚嫩的童聲在殿外響起。
他臉色有點不好,“照兒,朕不是說過,你母後有孕在身,需要靜心調養,叫你不要來打擾嗎?”
“父皇。”朱厚照抿著小嘴,可憐巴巴地低下了小腦袋。
“你才打擾我呢!”我瞪了他一眼,朝朱厚照招招手,“照兒,來,來母後這兒來!”
朱厚照馬上抬起了小腦袋,大眼睛忽閃忽閃有了光芒。哎,就算是隻貓貓狗狗,哪怕紅花綠葉養了三年,都是有感情的,更何況是個孩子?一個乖巧聽話,聰明伶俐,又生得“粹質比冰玉,神采煥發”的漂亮孩子。我想只要是人,都無法抗拒這種最原始的純真誘惑。
“哎,別惱嘛!”他忙輕輕我的小腹,“禦醫說了,你不能氣呀,氣大傷身,對寶寶也不好!我是怕照兒年紀小,沒輕沒重的,傷了你肚子裡寶寶。”
我嗤之以鼻,“你不碰我,我就安全!”
某人語塞。是了,懷孕,就意味著禁慾,尤其是胎兒不穩的頭三個月,之前是不知道,他才放縱自己的。如今想來都是後怕,他更不敢為了一己私慾,置我和寶寶不顧,於是,他每天都在幸福中壓抑著自己。夫妻一場,我豈能不知?也提過讓他去乾清宮住,暫時分居,被他當即否決了。非但如此,除了早朝和文華殿講經、議政時間外,他全窩在坤寧宮裡,奏摺奏章打包全部搬來這裡批閱。又違反祖制了,史官哆哆嗦嗦的來請旨,看看頭也不抬的皇上,又瞅瞅慵懶地倒在軟榻上的我,最後也沒敢寫下這段。
哎,史官不姓司馬,更是有眼力價,多麼悲哀的幸運呀!倒是省去了我們不少麻煩。
“母後,弟弟在肚子裡嗎?我可以摸摸嗎?輕輕的,一下下就好!”朱厚照比量著小手指頭,強調只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