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謹遵梓童教誨。”說著要將我打橫抱起。
“不要了!”我向後跳了一步,“早點休息吧,明日還有大經莛呢!你每日早朝、午朝,小經莛的,本就夠辛苦了。哎,我看,你大概是歷史上最勤勉的帝王了。”
朱佑樘抓住我的手,“嫣兒,苦了你了。跟著我,看似榮光有餘,實則宮內外事事操心,倍加辛苦,是朕無能,讓你這皇後想不得清福。”
“竟說傻話,跟在你身邊,只有幸福,全部是幸福。況且宮中女子所謂的清福,我未必……啊!”朱佑樘趁我放鬆警惕的剎那,狡猾地一用力打橫將我抱起。
“騙子!玩臭賴!”
“噓——這叫兵不厭詐!”言罷,大笑著抱著我往龍床走去。
我氣結,談笑用兵,算計我於無形,還不算厲害嗎?
次日一早上朝時,又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國子監祭酒費誾因天寒地凍,奉天殿很滑,一不小心,重重摔在了地上。朝堂之上,禦前失儀,加上朝鮮使臣還在,丟了大明國官吏的臉面,罪過可大了去了,罷官免職都是輕的。
費誾瑟瑟發抖的跪地求饒,朱佑樘只是一如往常,溫和地說:“費愛卿何罪之有?數九寒天,地面結冰,行走確實不便,是朕考慮不周啊,怪不得卿家。”
費誾感動得熱淚盈眶,滿朝文武無不為體恤臣子的仁慈皇帝所折服,就連朝鮮使臣也不例外。
嬋娟開心的為我講述著已在宮中傳為佳話的故事,我不自然的揉著腰,淺淺一笑,這下子,在人前和我面前,分明就是兩個樣嘛!
三月初,在哈密戰事不明的情況下,韃靼小王子如朱佑樘所料,舉兵侵擾蘭州。訊息傳到朝廷,滿朝震驚,無不偷偷感慨,新帝初登大寶,剛除內憂,又有外患,哎,天妒英才呀。朱佑樘神色如常的命兵部尚書餘子俊指派合適人選,配以新制的鎖子甲,鎮守蘭州。
午膳時,我見朱佑樘有些心不在焉,便屏退左右,問起原因,“何故面帶愁容?巴圖蒙克出兵不是在你意料之中嗎?而且我聽說,這次韃靼派出的兵力並不巨大,我們早有防備,更是不足為患。”
“哎,朕所擔心的,正是韃靼出兵數量不多。”
我不解,沒人打仗不是更好,避免邊陲百姓流離失所,飽受戰亂。
“朕在想,或許當日真是縱虎歸山,而今恐怕要後患無窮。”
我猛然想起朱佑樘把我從巴圖蒙克手中救出來的時候,似乎含含糊糊的答應了他什麼。
“你承諾給他什麼了?”
“沒什麼。”
“不要瞞我!”
“嫣兒,不是我有所隱瞞,而是真的沒什麼。說來話長,巴圖蒙克本是與萬貴妃合作,為了鏟除我,才堂而皇之的進入我大明國土。後來,朕也不知為何,他突然改變了主意,要朕與他合作,各得江山,更要求朕他日登基,冊封他為達延汗。”
我沒有忽略朱佑樘自稱的變換,更相信他所言非虛。卻隱隱覺得不安,不在於其他,而是我無法從中參透任何,如果我的智商這般悲哀,將來如何呆在他身邊輔佐於他,治理天下?
“那,那你當初為何要答應他?”我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緩解心中的尷尬。
“攘外必先安內。”
“撲——”一口人參雞湯噴了出來,蔣介石啊,驚現蔣介石……
然後,我閉門不出,思索了一下午朱佑樘的話。漸漸明白了一些,巴圖蒙克不但背信棄義,能夠先後與仇敵合作;更懂得審時度勢,沒有按約定傾巢而出,以卵擊石,如此心思縝密,高深莫測,絕非常人可及。而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下,“攘外必先安內”也被賦予了截然不同的意義。哎,能說什麼,一山不容二虎,一世不存雙雄,龍爭虎鬥早已是歷史的選擇,成為必然……
韃靼小王子只是小規模出兵,很快被“裝備一新”的明軍擊退了。巴圖蒙克既兌現了他與朝鮮、吐蕃的三方承諾,自己損失也不巨大,可以說是全身而退。在政治與戰爭中游刃有餘的男人,怎能不可怕?更何況,他年僅14。
隨後,捷報傳來,馬文升帶兵夜襲哈密城,吐蕃番軍大敗而亡,明軍順利收複了哈密地區。
幾乎在同一時間,朝鮮使臣盧思慎請辭。讓我噴飯的是,他還厚顏無恥的舊事重提,讓朱佑樘收下那幾百名朝鮮美女填充後宮。
“佳人似水,弱柳扶風,朕以孝治理天下,如何忍心讓她們遠離親人,辭別故土?盧使臣歸朝後,轉告國王,他的心意,朕已然接受。”
一句話,說得冠冕堂皇,天恩盡顯。盧思慎只好帶著幾百名美女和天朝皇帝的諸多賞賜,“風風光光”的回到了朝鮮。
據說,他回國後,一本正經的對朝鮮國王說:“先皇帝或於用人,間以私意,今皇帝則銓注登庸一出於正。又性不喜寶玩之物,雖風雪不廢朝會,臨群臣皆以喪服,惟祀天祭用黃袍,臣等慰宴時不奏樂,不設雜戲,勸花置於床上而不簪。大抵先皇帝弊政一切更張矣。”
六月,巴圖蒙克遣使通貢,並自封為達延汗。朱佑樘看著擺滿朝堂的豐厚貢品,聽著從午門外傳到奉天殿裡,不絕於耳的牛哞羊咩,臉色一沉,不置一詞。懷恩忙識趣的宣旨下朝,又讓小太監匆匆請我去文華殿。
我暗自嘆息,巴圖蒙克是鐵了心和跟朱佑樘槓上了,竟玩起了先斬後奏,夠狠。
“臣妾給皇……”
“梓童怎麼來了?”朱佑樘打斷我,眼風快速掃向立於一旁的懷恩,“快平身吧。懷恩,你們下去。”
“老奴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