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呃……強迫著“冰山”和我在樓裡轉悠了一圈,巡視檢查,確定每位賓客看到了他的無以倫比的俊顏,才放他自由。當晚,女賓數量急劇上升,我坐在雅間裡朝下張望,嗤笑不已,狗屁貞潔牌坊,還不是面上的事?任何一個時代腹黑女的數量都絕對驚人。
以後的幾天一樣,朱佑樘玩人間蒸發,派“冰山”來保護我,我也不客氣地放他和玉凝輪流出去轉轉,生意果然好到無敵。男人看花魁是什麼反應,不管贖不贖身,自己能不能上,那就是一個驚豔!而驚豔的人,光顧著流哈喇子,哪能吃下許多;女人們假裝矜持,也不會甩開腮幫子往死了吃,所以樓裡的純利潤直線上升,看著玉凝交上來的賬本,我和豔情喜笑顏開。
唐寅自從做完“選擇題”,頭影不露,不來最好,免得我真成賣笑的。就祝枝山和文徵明一起來過,一臉的欲言又止,我看得不爽,你們在棄婦面前擺出這麼副爹不疼、娘不愛的酸臉幹嘛,索性挑明瞭說,警告他們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否則沒有免費晚餐可蹭。兩人對視一下,無奈的嘆息著。
生意好,麻煩就多,有“冰山”在,江湖宵小不敢有所舉動,但官府中人就不會買江湖這套。
那天,四月十五,可以說是百韻樓開業以來最熱鬧的一天。沈伯採買完畢,在結束此次蘇州之旅前來了樓裡,看看我,給我進地主之誼的機會。這邊剛招呼他在雅間坐好,其實就是朱佑樘包下那間,要不百韻樓中午哪有閑臺啊!就見老賬房顛顛來找我,我真是很怕見到他,每次見到他準沒好事——這次也不例外。
老賬房氣喘籲籲帶來的噩耗是有人在樓裡吃得食物中毒,如今衙差來了,鬧鬧哄哄地要抓我去過堂。我聽著就頭疼,餐飲行業就怕在飲食衛生上出現問題——這個是真正的事關聲譽。
廚房這邊肯定沒有問題,我有絕對的信心,姑且不說我一直十分注意食品衛生和質量,就我早午晚n次去廚房找茬罵人,也不是白玩的啊。
我向沈伯一福身,就要下樓去會會衙差,沈伯站起身,很仗義的要陪我去。沈伯何許人也,那是生意場上的人精,對這檔子事,自然比我懂。我感激的笑笑,就一起下樓了。
樓下,七八個衙差,正以一副惡霸的嘴臉,站沒站相地杵在櫃臺前。我眼風一飄,看到子夜坐在角落裡喝酒,心下安穩了不少,便換上一張人畜無傷的笑容走上前去。
“喲,小娘子就是掌櫃的?”
我保持笑容不變,心裡直大翻白眼,怎麼和地痞癟三用一樣的開場白?不由泛起厭惡之情。
“嗯哼……”一個像是小頭頭的人清清嗓子,“小娘子可有麻煩了!你可知王大戶家的公子昨日就是吃了你樓裡的東西,上吐下瀉,如今臥病在床,奄奄一息。”
“差爺如何確定王公子定是吃了小女子樓裡的東西,難道除了百韻樓的飯菜,王公子滴水不進?”
“你這小娘子牙尖嘴利的,人家王大戶家裡講究,不比你處!哼!廢話少說,和兄弟們過堂去!”
“差爺是官府中人,代表著朝廷,代表著大明法度,說話要講證據,怎能聽信一面之詞?”
“嘖!小娘子,不要給臉不要,爺們要是拿鐐子鎖了你,是誰都不好看!”
我剛要開口,沈伯上前一步,和幾個衙差攀起了交情。我知道做生意和做人一樣,要能屈能伸,懂得忍耐,可偏偏見不得這種狗仗人勢,穿著官服魚肉鄉裡的畜生。
幾個衙差和沈伯客套了幾句,仍沒有放過我的打算,想來是王大戶家使了好處,或者……我輕咬下唇,希望是多心了。可我不能去衙門,這一去,便真的說不清道不明瞭。沈伯瞭解我的顧慮,見衙差不肯讓步,暗中遞上一大定銀子,央求他們善待於我。
衙差接了銀子,貪婪的笑笑,“沈伯,這是大老爺的意思,咱們兄弟也沒辦法啊!您和小娘子說說,這細皮嫩肉的,咱兄弟也捨不得不鎖她,會好好‘照顧’的。”說罷,色迷迷的看著我,我在心裡“靠”了一聲,d還想揩油!
猶豫間,卻聽一個男聲在門外響起——“誰敢鎖我晗姐!?”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鶴齡,是張鶴齡嗎?
幾個衙差的反應比我過激許多,畢竟大庭廣眾下被撅,對他們的狗臉面子是種傷害。
“小子是誰?敢如此和你差爺爺說話!”
“小小衙役竟敢對我家少爺無禮!”
馬屁管家?我一蹙眉,奇妙的組合。
張鶴齡隨著馬屁管家的聲音慢慢走近,“家父乃督都同知,這位是我的親姐,差大人還要鎖嗎?”
衙差一聽我是官家小姐,愣了一下,轉頭向我求證,我看似隨意的捋下發髻,實則突出韻婷送的那支金簪——身份,明朝法令,非官宦貴族不可帶金飾。雖然法令形同放屁,但是人盡皆知。
果然,幾個衙差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對我“友善”的笑笑,轉向張鶴齡道:“這位公子,您看小人也不能光聽您說啊。”
張鶴齡遞個眼神兒給馬匹管家,馬屁管家牛了吧唧地從懷裡掏出了名帖。衙差接過去一看,醜陋的嘴臉更加諂媚,“張公子,您看,知府老爺的旨意,咱們當差的不能忤逆啊!”
張鶴齡道:“此事好辦,晗姐的人品我可以作證,此事絕對與她無關,我隨你們走一趟與知府大人說清便是。”
“這……”
張鶴齡一挑眉毛,“差大人是覺得我張鶴齡不能替自己的親姐姐做個保人?”
“啊,好,好!那就勞煩張公子和小人走一趟,小人對大老爺也有個交代。”
張鶴齡輕點下頭,轉身就走。
“鶴齡!”我擔心地叫住他。雖知張鶴齡比我深諳官場之道,張巒更是貴為都督同知,可縣官不如現管啊。
張鶴齡朝我安撫的笑下,“晗姐,馬車上還有人等著呢!我去去就來。”
我點點頭,剛想去停在門口的馬車上一探究竟,恍然注意到彙聚在此處,準確的說是彙聚在我身上的視線微妙起來。
沈伯笑笑,聽不出真意的說了句“原來張小姐出身如此不俗,看來沈某是多慮了。”
我品不出味兒,權當好話收下,“沈伯對嫣兒的關心,嫣兒感激不盡。”
豔情扭了過來,“喲~~掌櫃的是朝中一品大員的女兒啊,豔情倒真不知道掌櫃的有這麼顯赫的背景。”